翌日午後,陸璽梟再次踏上探病之路
他已經交代過梁禦平,用需要安靜休養為借口,支走了春畫和席南薇。
按下門把手,推開門時發出的吱呀聲成為了此刻唯一的聲響。
關上門,茶褐色陰鷙的瞳孔聚焦著,在黑暗中移動著,直到挪步至床邊,才停下腳步。
光線太暗,看不清女人的臉,他轉過身,將阻礙光線照入房間的絲製窗簾拉開的瞬間,午後的暖陽瞬間灑落在房間的角角落落。
棠笙兒躺在床上,餘光照射到她的臉,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隻不過看起來本該溫和的臉頰,此刻卻盡顯滄桑。
剛從鬼門關走一遭的她臉上沒有幾乎沒有血色。
陸璽梟從房間的角落裏,拉出一張椅子挪至床邊,然後坐下。
他無聲地看著棠笙兒,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引力使他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棠笙兒的臉上。
心裏那個沉睡著的小小的人慢慢轉醒,蓄著力,想要一次跨過激昂的河流,抵達對岸,去追尋那道彩光。
可他還是太過稚嫩,蓄足了力,卻連邁出起點的勇氣都被一次次的退堂鼓給打壓下去。
直至最後,他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並無任何氣焰。
無力感湧入心頭,最能明顯感受到的人是陸璽梟。
他垂下眼,開始懷疑自己做的每個決擇是否如同往日一樣保持著清醒且正確的因素?
他非常清楚棠笙兒最近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樣。
不論是強加婚約,還是私自取血,亦或者是如今的墜樓,一樁樁一件件好像都與他脫不了幹係。
陸璽梟就像是叢林中一頭最為凶猛的野獸,可他現在產生愧疚的情感就如在他捕捉獵物時擔心獵物會不會受傷的性質是一樣的。
一樣的徒傷悲。
“我放過你,你別恨我太深,可以嗎?”
從進房間到現在,陸璽梟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這句話,是妥協,是認輸,是求饒。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你眼裏的敵意讓我產生了一定要將你征服的欲望。”
他回想起了第一天見麵的場景,也深知當時自己的感情與想法。
“你喝酒時給你下了迷藥,將你囚禁了一晚上,還對你撒謊說我要了你,那隻不過是想打壓你的氣焰罷了。”
陸璽梟的腦中一直跳轉著當時的情景,棠笙兒被氣炸了的樣子曆曆在目,為此,他還硬生生地承受住了棠笙兒的當頭一棒。
“原以為你會服軟,可你的態度好像越來越強硬,我想盡辦法來折磨你,用盡不同的方式欺壓你,可你就像是一根長在岩壁之中的小草,堅韌無比,任由怎樣都打不倒你...”
到後麵,陸璽梟的聲音越發放小,他隱忍著基調,語氣中似乎有些痛苦:
“可你最終還是被自己打倒了,倒在了我的預想之外。”
“我們之間,猶如一把棋盤,明明我可以將你殺個片甲不留,可你寧願舍下自己的一切也要跟我同歸於盡。”
“你太瘋了,我比不過你。”
他將雙手舉起,掌心對著棠笙兒,作出一副投降的模樣。
“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