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洛陽城裏，喧鬧的街道上人頭攢動。
烈日當空，商販們扯著嗓子叫賣著。突然間，聽見一聲叫喚，群眾一擁而上，一瞬間水泄不通。
“誰家的狗噎著了！”
那人指著倒在地上胡亂撲騰的白毛狗，看了一圈眾人，竟沒有一個敢上前搭救。
“哼，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偷吃的畜生，散了散了！”
不知道是誰的說辭，眾人一哄而散，隻有幾個小孩在那裏議論。
“大人怎麼這樣，見死不救！”
“那個人說了，它是偷吃的畜生！”
“就算是這樣，我也想救救它。”
“對，要怎麼救？”
小孩們愁眉苦臉，遠處一個披著灰色袍子、背著白色包裹的和尚來到他們旁邊。
見此情形，和尚先是按了按那狗的肚子，然後用雙手搓了幾下它的脖子，托起它後腿抖了抖，這狗咳了幾下，把喉嚨裏的生肉吐了出來。
和尚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站起來喃了一句阿彌陀佛。
幾個小孩見到這神奇的過程，硬吵著要給和尚起一個厲害的稱號。
和尚向孩子們告了別，往城門走去，他要趕回寺廟了。
“咳咳……噎死我了，咳咳！哼，無知的凡人，等本仙修煉成人，有你們好看！”
想著，它爬起來看了看和尚的背影，追上去在他腳邊緊緊跟著。
“人類還是有好人的，本仙就跟著你了！”
它驕傲地抬起頭，走路都揚眉吐氣了，尾巴自然地跟在後麵擺動，身上的白毛已經被泥水染黃了。
和尚走路快，一不小心就踢到了腳邊的它，被嚇了一跳，它也往旁邊躲了躲。
“你怎麼跟過來了？”和尚道。
突然，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
“救命恩人！”
和尚大驚失色，四下張望，沒有人，往頭頂看也沒有，最後他看了地上的狗。
“是你？”
它點點頭，和尚急得撚了撚佛珠開始念經。
一個字剛開口，一股金光從和尚身上一閃而過，地上的小妖精頓時炸了毛，然後連連求饒。
“別念了別念了，我要死了！”
和尚根本沒有鬆口的意思，為民除妖也是他的本職。
第一次來到人間就遭遇不測，如果傳到妖族可是會被當作笑話的。
“你才救了我，現在又要滅了我？為什麼要白費功夫？還不如眼睜睜看著我被噎死！”
和尚聽了，漸漸停下，小妖精終於鬆了口氣。
“呼，小命保住了。”
“遇妖不殺，有悖佛門。你走吧，下次別再遇到我。”
和尚揮手而去，小妖精卻不依不饒跟上去。
“你救了我，我得先報恩，再說了，我除了跟著你，哪也去不了……對了！我是狐狸，不是狗！”
和尚頓了頓，看了一眼邊上的狐妖。
“修行不夠，看著像狗。”
“這和修行有什麼關係！”
/
天色漸晚，看來是趕不到寺廟了，和尚找了個破廟安頓。
這個廟是他小時候和師傅住的，近幾年皇帝越發相信自己能得道成仙獲得不死之身，把這破廟荒廢了建新的，也好，佛祖的銅像終於不用被雨淋濕了。
和尚找了個角落鋪上樹葉和幹草，從包裹裏掏出兩個饅頭和一壺水，看了一眼坐在門口的小狐狸。
“你要不要吃？”
小狐狸聽到和尚在問它，高興地跑到他跟前聞了聞，眉頭鎖緊。
“不吃，沒有味道，我要吃肉！”
聽到它說想吃肉，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愁眉苦臉的樣子，他把饅頭和水壺放一邊，然後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我佛慈悲，萬物有靈，勿要屠殺。”
小狐狸一臉茫然，歪著頭看他。
“什麼意思？你怎麼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和尚搖搖頭，撿起剛剛放下的饅頭就著水吃，心裏思考著一個疑問。
小狐狸失落地在他旁邊趴下，梳理自己髒亂的毛。
若有所思夜有所夢，和尚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了滿是迷霧的世界。
他努力尋找著方向，可是哪裏都是一樣的。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身邊的霧氣也逐漸消散，和尚才發現，地麵是白色的，天空是金色的。
“渡淨，你可有疑問？”
和尚認真辨認，終於聽出來這是已故師父的聲音，他雙手合十跪下，看著金色的天空說出了自己思考半生都沒有結果的問題。
“師父，恕弟子愚鈍，佛說要珍愛世間生靈，不可大開殺戒，卻讓弟子斬妖除魔，這妖魔也是生靈之一，自相矛盾。今天遇到一隻狐妖，弟子曾救下它，卻又想殺了它，弟子以為這是在為民除害，可又差點犯了殺戒，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