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留隱忍的表情取悅了趙甫,他兩眼一眯,又道:“季二公子為何要想在老夫麾效力?京都可多的是比老夫更位高權重的人。”

他目光帶著審視,季留瞳孔一縮,收了臉上怒色,“趙大從是知道我們家的,我爹生我兄弟兩人,同父不同母,我兄長乃是前任夫人所出,一向得我爹的看重。而我是繼室所出,亦算是嫡子,但在我兄長麵前卻怎麼也抬不起頭來。”

他語氣涼涼,帶著不甘,“若我再不為自己尋求出路,怕是將來連出頭之日也沒有。趙大人能在那樣的謀逆案中全身而退,現在還得聖人的看重,能讓令愛承柔真公主一脈,想來必定是有過人的本事的。小子不才,願跟隨大人,隻要大人指點一二即可。”

趙甫聞言,扯了扯嘴角,神色仍是平靜。

“老夫也沒什麼過人的本事,不過是跟著聖上走罷了,公主謀逆,老夫也驚痛,但幸好先皇是明君,並沒有遷禍老夫,老夫深感皇恩。”

他說著,語調一轉,“不過,季二公子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老夫便就厚著臉皮指點一二,不過先好明,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無第三者知。”

季留聞音識雅意,知道這事成了,暗鬆了一口氣。

他站了起來,“小子明白,如此小子不打擾大人歇息了。”

他轉身向外走,才行兩步卻被趙甫叫住了。

趙甫看著那搖曳不定的燈芯,平靜的臉上隱現一絲殺意:“還有一件事,須得勞煩二公子。”

“謝珩身邊的那個妾,不能留。”

季留微微一頓,然後沉聲應了聲,轉身離去。

他一走,趙甫再也不掩飾他臉上的殺意,陰沉沉的讓侍立在一旁的下人屏住了呼吸。

“範錄那廝倒是打的好算盤,走了一個範天香又送來一個範無憂,這是舍不得威武侯府這棵大樹了。我趙甫看上的人也敢要,嗬,那老夫就讓他人財兩空!”

這邊,季留一出了公主府,守在暗處的隨從寶山立時迎了過來,見他安然地無恙的樣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左右張望了下,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公子,如何?那老匹夫可信了?”

季留瞥了他一眼,並不言語,隻往外走。寶山見狀,知道自家公子謹慎,當下也不敢再言語,默默地牽著馬跟在他的身後。

直到走出了好遠,公主府再也見不到,季留才低低地開口。

“那老狐狸雖然精明,但看來是應該信了。”

寶山道:“可能不信嘛?連老爺都被騙了,隻是難為您跟大公子不得不演兄弟不和的樣子了。”

季留與季家大公離季鐧感情深厚,隻是沒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罷了,這也給了他騙到趙甫假像的機會。

“您為了鳳湛公子,可算是付出了不少。”

季留抿唇,問道:“鳳湛最近還好吧?”

“有人照拂著,不會有問題的。”

季留“唔”了一聲,低下頭,眉頭緊蹙,神情並沒有因此而放鬆。

寶山以為他仍在為破壞了範天香的親事而感到愧疚,便開口勸道:“公子也不必自責,若那範大姑娘真的情深義重,又怎會去赴您的約,她會得如此下場,皆因她守不住本心,心思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