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簡亦白麵前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色戒裝,眉峰淩厲,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宋瑢在門口站了許久,“來了怎麼不進來?”直到簡亦白扭頭看到他,他才悠哉悠哉地走進去。
“白兄身邊的人還真是相貌不凡呐。”宋瑢看了眼那位公子。
簡亦白無奈搖頭,“什麼都瞞不過你,他是我的隨身侍衛,長亭,昨日方才找到我。”
長亭收斂了一身傲氣,給宋瑢叩禮,“多謝殿下為我家王爺解毒。”
“謝早了,這毒可還沒有徹底根除呢。白兄,把手伸出來我再瞧瞧。”
簡亦白很是聽話地挽上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宋瑢不是古人,自然不會效仿那些腦子少根筋的太醫,在手腕上蓋什麼帕子,帕子那厚度,手握在上麵能診出個啥?
把了脈,宋瑢臉色鐵青,不過才短短數月,便已經延伸到神經附近了麼?
再拖延下去,隻怕就會延伸到百會穴。
兩條路。
要麼從此以後喪失神誌,變得癡傻,六親不認。
要麼,便是死!
好狠辣的毒藥!
想到這數月相處,一直如同親兄弟一般,倒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看著簡亦白蒼白的臉,他鬱悶了。
簡亦白看他臉色不對,“你怎麼了?”
宋瑢聞聲抬頭,有些朦朧的眼睛裏帶著水霧,“你的毒,我……”
“又嚴重了是嗎?”看他這樣子,簡亦白何等聰明,也猜出自己可能時日不多。
怕宋瑢亂想,他趕忙安慰,“沒關係,如果不是你,我本該就是將死之人,能多活這數月已是幸運。”
宋瑢直接就火了,“你胡說什麼呢?我好不容易將你救醒,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想活了?想尋短見?”
簡亦白卻沒放在心上,半開玩笑,“便是死了又如何?”
“不如何!”
宋瑢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子就吼,“你給我聽好了,若是敢尋短見,我立刻帶兵踏平你北陵土地!我說到做到!”
他清楚的很,如今的北陵皇帝昏庸無能,不僅不管百姓疾苦,還整日傷殺掠奪,簡亦白現在若是死了,那北陵和亡國有什麼區別!
宋瑢現在心火大的很,好一會兒反應過來。
“你實話告訴我,你身上這毒是不是那個狗皇帝下的?”
簡亦白被他這激動的情緒嚇的有點懵,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是北陵雪山上的一個強盜,霸了我父皇的皇位,將父皇殺害。那年我十歲,他知道我是太子,熟讀兵書,會有辦法幫他坐穩皇位,便留了我一命,逼我吃下五毒散,聽從大臣的話,給我攝政王之位。
這些年,迫於百姓安危,我一直沒有反抗他,不曾想他卻變本加厲的折磨我。”
聽完了簡亦白的身世,宋瑢氣得“咣當”一聲把手裏的茶杯砸了個稀巴爛。
“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定然讓他生不如死!”
簡亦白按下他捏成拳頭的手,“都是過去的事了,何以氣成這樣?”
宋瑢不依的拍桌子,“把一個驚才絕豔的太子變成如今這般境地,他就該被千刀萬剮!”
“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這不是還沒死嘛。”
宋瑢替他委屈,“那你……就沒有想過替你父皇把皇位奪回來嗎?”
“嗬。”簡亦白手指晃著茶杯,自嘲地笑出了聲,臉上滿是惆悵。
“早些年的時候,我成為他的階下囚,滿心的憤恨不甘,確實很想奪回皇位,我不甘心,我父皇年少時拚死打下的江山就這麼被他毀了。
可一人能力有限,我一邊穩固江山,一邊暗中集結朝中父皇殘存的忠心的下屬,到如今十年後,那個像銬著枷鎖一樣的位置我早已看淡,或許,簡家的江山壽數已盡了吧。”
宋瑢聽著都替他心痛,十年,整整十年!這人是得受了多少苦啊!這麼能忍。
“什麼一個人?你現在有我,若你有心奪權,我隨時可以發兵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