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雲層埋住天邊的月。

路上行人不多。

車內,蔣亦竹略帶拘謹的坐著,“我會盡量讓自己好意思起來。”

懷凜看出了蔣亦竹的拘態,縮坐在車內頎長的身子主動向這邊靠了過來,對著後視鏡向前麵司機張叔拋了眼色,司機很識趣將車內隔斷簾拉下。

蔣亦竹下意識捏住自己手指。

“你這是做什麼?”蔣亦竹抵不過好奇,出口詢道。

“睡覺-”懷凜淡淡掃了她一眼,氣定神閑側躺在車座頭枕上。

“麻煩,幫我把那邊遮陽簾拉上。”男人拉上自己這邊,吩咐著旁邊的蔣亦竹。

蔣亦竹看著窗外黑漆漆一片,除了偶爾路上亮著的路燈,哪裏有別的光源。

“外邊其實挺黑的,沒什麼必要吧~~”

蔣亦竹恭敬說道。

懷凜低垂著眼,半合不合的眼睛在暗中打量著女人,“這樣,我能看見你。”

“你也能看見我,可是我不想睡覺還能看見你。”

蔣亦竹好看的眉心緊皺起來,不爽的情緒隱匿不住,她又不敢直接拗他,便乖乖聽了他的話。

車簾子吱吱扭扭的滑著車窗慢慢滑下,車內從昏暗變成徹底漆黑。

又黑又靜。

旁邊男人像是很疲憊,傳來平穩平穩的呼吸聲,毫無起伏,男人睡著了。

蔣亦竹慢慢向懷凜那邊傾斜,感受到懷凜的睡意後,重重鬆了一口氣。

她手腳慢慢舒展開,和男人一樣將身體全部靠在後車座上,她很享受現在這種沒有拘束的黑暗。

懷凜別墅離酒店很遠,駛了半小時才趕到家。

司機先是下車,然後恭恭敬敬下車替懷凜打開車門。

司機本是想慢慢打開車門,怕打擾到了自家少爺和那位姑娘的休息。

隻是開門那一瞬間,懷凜就抵住司機張叔想要徹底打開車門的手。

“少爺,你--醒”,張叔輕言輕語,話沒說完,就被懷凜用手指頂住嘴唇的動作勸住。

張叔很是配合閉了嘴,合緊上唇和下唇。

懷凜揮手示意他離開。

張叔很識趣給車內的人靜悄悄帶上車門。

懷凜側躺著,手臂半抱著頭,在漆黑中欣賞蔣亦竹的睡顏。

其實他什麼都沒看見,看不見她五官的輪廓,隻是感官能觸及到女人的體溫,靠近女人一側的耳朵能清晰聽見女人混亂的呼吸聲,她睡覺都這麼不安的嗎?

他慢慢伸出手,想給她調整睡姿,讓她換個舒服的姿勢,手觸到女人的發絲,又退了回去。

算了,他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黑夜很長,女人睡的很熟,一邊的懷凜眼睛半睜,和女人一同坐在車裏。

不知過了多久,懷凜睜開一直半闔的眼睛,動作輕輕打開車門,大跨步打開前車門,小心地坐了進去。

身上的酒勁已經消散,他打開一瓶水,灌進半瓶,踩油門,開車離了上山別墅。

淩晨,郊外沒什麼人,他在一處祠堂停留,身上的安神香囊被他扯下,打開隔斷,放在蔣亦竹身旁,女人睡的還是很沉。

他打開車門向祠堂旁邊的小屋走去,大約過了十分鍾,男人從小屋走出,蹲坐在路邊被砍伐的灌木上,眼神裏的清冷高傲被血紅的厲色覆蓋,眼底蘊著倔強不淌下的燙熱淚珠,他死死盯住前方,將這副發狠的模樣又憋了回去,恢複平常那樣清清冷冷的貴公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