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自己竟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孩教育了。江棠手指撓了撓臉,歎息一聲。

“醫生說,你的左耳可能……無法醫治了,不過現在可以減輕耳聾的症狀,治療我們繼續,說不定有一天突然好了呢!”江棠樂觀道。

聽到這話,少年眼神中好不容易亮起來的光點,緩緩暗了下來:“我不想治了。”

“你放心,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找個好醫生。”江棠拍拍江庭鶴的手,轉而對前來上藥的護士道,“妹妹,可以教一下我嗎?出院後我給他滴耳液。哦!有什麼按摩手法可以使用嗎?也教教我吧。”

護士妹妹耐心溫柔,給江棠演示了一遍滴耳液,“讓弟弟把頭側著靠在你腿上吧,我現在教按摩手法。”

少年臉頰微紅,眸子垂下顫動,身子久久不動。

江棠拍拍自己的大腿,“快點,別耽誤人家護士妹妹的時間。”

“不麻煩不麻煩。”小護士笑著擺手。

總是板著個冰霜臉的江庭鶴此時紅著臉,臉朝外,扭扭捏捏地躺在江棠腿上。

“這力道怎麼樣?”

“疼就說話哦。”

江棠像小孩似的。

感謝著送護士離開後,江棠自顧自說道:“書裏還有一句話,任何事情都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糟糕。”

“我會竭盡全力帶你找到能治愈耳聾的醫生,大不了咱們搞個人工耳蝸。你也盡點力,不要讓自己消沉下去。”

聽到這些話,江庭鶴隻覺胸腔酸澀,那雙手明明在按摩著自己的左耳,此時卻像在揪著、壓著自己的心髒,壓得他氣息紊亂,呼吸沉重,喉嚨口腔和兩腮漸漸酸脹。

時隔三年,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消失已久的親昵與愛撫。

在這個和媽媽有著血緣關係的姨姨身上。

一滴淚,從少年左眼的眼角滑入右眼,落在江棠的褲子上,暈開兩點橢圓水跡。

一直在陽台偷看、隱隱不爽的孟隨洲,看到這一幕,垂下手,默默把煙蒂扔進垃圾桶。

……

江棠歎息,其實她當初選擇留下來,純屬因為兩個小的——安安和歡歡令她心疼,也是他們兩小隻希望她“好起來”,讓她“慢慢吃”。

年紀大的這三個,江棠最初處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狀態,特別是老大和老三,城府深得江棠不敢琢磨。

如今接觸下來,其實五個孩子都一樣惹人心疼,同樣,他們也會疼人。

江庭鶴會默不作聲地幫她分擔家務,做飯、洗碗。

江庭權在江棠被人冒犯時,會第一時間,第一個幫她懟回去,聽不得別人說江棠一句不好。

江庭魚人細心,每當看見江棠剪視頻剪得疲憊不堪,手酸肩膀酸,她總會幫她沏茶、揉肩。

如果真像孟隨洲說的,五個崽子背後牽扯太多,再結合古怪的夢境,那麼,江棠確實應該做好打算了。

他們是要複仇?還是奪回家產?

無所謂,她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

次日,遭遇野豬的視頻暴漲到80萬,模糊畫質、劇烈晃動的視頻反而給人一種夢核感,被各大博主評論轉發。

江棠趁熱發出消息,她今晚要直播!

“你要開直播了?”

孟隨洲挑眉,眼前的女人身著旗袍,鵝蛋臉古典柔美,一點朱唇媚而不妖,端莊優雅,真……真像她的網名。

“嗯呢,趁熱打鐵咯。”江棠擺弄著支架。

“嗯,應該挺多人刷禮物的。”孟隨洲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霸占著江棠的搖椅,手指飛快地刷著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