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走過去，隨洲依舊坐著。
兩人一高一矮，如同站立的主人和蹲著的巨型犬。
“想、想要。”隨洲誠實點頭。
一雙本該如寒霜般鋒利刺骨的瑞風眼，此刻一眼望得見底，清澈單純。
“你給別、別人的，我也、也想要。”男人結巴著，有種吃醋似的執拗。
難怪一直擱在盯著呢。
江棠躲開他的目光，從兜裏掏出三塊錢：“那好吧，給。”
看隨洲接過錢，她壞笑一下：“這錢你可得攢著，你還要還我醫藥費呢。”
“醫藥費！？”
給人急得，第一次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隨洲一陣惶恐，小心翼翼地將那三塊錢折疊放好，朝江棠點點頭，堅定發誓：“我發、發誓，一定會、還給棠姐、姐的！我會努力、幹活的！”
江棠忍不住拍拍隨洲的腦袋，笑說：“好孩子。”
她打發走隨洲，網購了一些護膚品，幹活太多，每天和油煙打交道，護膚少不了。
她願意養著五個崽，可以送他們上興趣班，買各種東西，這都是因為五個崽崽能夠治愈她，視頻也需要可愛的孩子們增加流量、吸引觀眾。
但這不是一味的付出，錢都給孩子花。
她也愛自己。
重活一世，她要好好待自己，好好愛自己。
……
端午這天，一大家子將糯米、粽葉和配料拿出，整整齊齊擺在兩張新買的矮桌上。
老四老五手小，隻能用蘆葦葉包小粽子，其他三個崽用箬竹葉和粽葉蘆包。
糯米一半浸了灰水，一半沒浸，主打多種選擇，多種口味。
崽崽們都被分有一個盆，防止漏米或者掉肉到地上。
江棠極其耐心地教給崽崽們三種粽子的做法，三角粽、四角粽和長龍粽，想做成什麼樣做什麼樣兒，喜歡什麼配料就放什麼。
唯二規則，一是兩個小的包好一個，就必須給哥哥姐姐們檢查，二是甜鹹口味盡量分開。
江棠先是教會從大到小，手把手教。
江庭鶴學得最快，過目不忘，手指靈活，隻看一眼就能學會。
江庭權和江庭魚學會後，分別去教兩個小的，江棠拍攝視頻。
最後是隨洲，寬大的手掌拿著一片小小的葉子，看起來笨笨的。
“這樣拿好，然後窩進去，成一個漏鬥了對吧，接著手指捏緊交接處，手掌保護漏鬥，放米，抖一抖，用右手把葉子往下蓋……”江棠極慢地給隨洲演示一遍。
“試、試試。”隨洲已經失敗了一次，不太自信了。
在蓋葉子的步驟中，他雙手太過用力，把葉子捏變形，糯米是沒漏出來，但粽子已經不成形狀，圓不圓尖不尖的，樣子滑稽得把歡歡逗得咯咯笑。
“需要收點兒力，左手要靈活些，把角角捏出來。”江棠提醒。
隨洲屏息凝神，重包一個，不敢有任何差錯。
他的手很漂亮，手掌寬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那粽葉被捏在手裏，感覺上了數個檔次，仿佛變成了翡翠藝術品。
可他的左手似乎不太靈活，微微發抖，像是受過傷。
江棠越看越不對勁，左手有疤痕的印記，年歲已久，可能是童年時期的自殘或遭受他人虐待，但看得出近些年來有注重掩蓋和保養，賞心悅目，像個養尊處優的戰損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