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步微頓,衣料的聲音響起似乎轉過頭在看她,林清河閉著眼朝他露出安撫的笑:“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一起等。”
說著便朝著旁邊挪了挪,露出墊在屁股下麵看不出顏色的破布,這還是林清河憑借聽覺從離開的前輩那裏繼承的。
現在已經是深秋,確實比坐在地麵上好一點。
一身玄衣勾勒出寬肩窄腰的高大男人微微垂眸,漆黑的眼瞳輕輕從捏著自己衣角的細瘦手指,落在牆角的少女身上。
在她髒得看不清的臉上停留片刻,閉著眼的少女似乎是餓極了一手狠狠按住胃部,一手隻輕輕的捏在他的衣角,甚至還帶著笑好心提醒他。
目盲?
看著幾乎隻有他身形一半大的瘦骨伶仃的少女,他淡色的唇微抿,轉過頭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衣角從那隻細瘦的手中滑落。
將軍府門口有人注意到男人的到來,立刻殷勤地迎了上來,他是被臨時征調的管事,正是凡事都親力親為追求不出差錯的時候。
看見身著玄衣的俊美男人愣了愣神,立刻帶著笑過來的迎接,心中暗歎,以將軍的天人之姿難怪續弦的位置都有這麼多貴女趕著上,聽說將軍那未曾蒙麵的新妻還是位公主呢。
迤邐的心思在男人走到身邊時盡數消散,那是在屍山血海中磨煉出來的恐怖威勢,配上他一貫冷淡的臉,讓人不敢直視。
聽見將軍低沉著聲音的吩咐更是一愣。
半靠在牆上的林清河無奈地聽著將軍府的隊似乎越來越長,慶幸剛剛那人沒有聽自己的建議,不然得和自己一起餓死在這裏。
她輕歎一聲,雖然係統說失敗了可以直接去下一個世界重來,畢竟需要恢複正常秩序的世界實在太多。
但第一個任務因為餓死而失敗的話,感覺……有點丟臉。
一道腳步聲逐漸接近,飯菜的香味將她從恍惚中拉出,王管事麵色複雜地看著縮在牆角渾身酸臭的乞兒,心思千回百轉,怎麼也不得其解。
向來冷淡,施粥也是收買人心的手段,人稱活閻王的大將軍寧鈺竟然開口讓他給一個目盲的小乞兒送吃的?!
將飯盒放在她身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荷包中掏出幾粒碎銀子放進飯盒,粗聲粗氣地說了句:“將軍賞你的。”
轉頭便走。
徒留驚呆了的林清河徒然睜大看不見的雙眼,和眼前的飯盒麵麵相覷。
將軍?!為什麼要賞她?
難道看自己是盲人特意送的?沒想到這男主還挺人性化的。
放棄思考的林清河將飯盒抱緊竄進小巷中,摸索著大口吃了起來,心中倒是對男主更加好奇。
人性化的寧鈺站在浴房當中,解下外袍,瞥了眼白日被小乞兒摸過的衣角,隨手扔在地上。
霧氣氤氳的室內忽然響起一道輕柔的腳步聲,嬌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從門口傳來:“將軍,老夫人吩咐……”
眉眼間的冷厲殺意被霧氣衝散,隻餘下天神般的麵容,男子精壯的手臂隨意搭在池邊,飽滿的胸膛,線條分明流暢的腹肌在池水中若隱若現。
還未走近桃香就軟了身子,清秀的臉上布上紅暈,聲音媚的要掐出水。
渾身充滿荷爾蒙的優美男體近在眼前,將軍沒有出聲,桃香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蓮步輕移。
卻忽得對上一雙沒有感情的漆黑雙眸,心中同時升起恐懼和心酸。
將軍自從夫人難產死後,似乎就更冷了,她……心疼。
“出去。”平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不帶一絲感情,卻讓她滿腔柔情冷得徹底,
被濃重殺氣包裹的女人顫抖著後退,卻忽然聽見那人的聲音:“等等,把地上這件衣服拿出去扔了。”
眼中的希冀落下,輕柔的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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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寂靜草叢中,林清河氣喘籲籲地藏在裏麵,腿腳一陣酸痛,淩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奔過。
她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將軍給的飯盒中有幾粒碎銀,被有心人看見,才出現剛剛這一幕。
嘖,都是欺負她是個瞎子乞丐。
寂靜的深夜,耳側清淩的流水聲更加引人注意,林清河直起身往那邊走去,手中是自己用一塊碎銀子換的別人不要的舊衣裳。
她得先換一個形象才行,微涼的河水灑落在肌膚上,逐漸露出下方不見天日雪白的肌膚,她凍得微微顫抖,牙關咬得更緊。
誰家好人大將軍會喜歡一個發酵的乞丐啊!
直到清晨這才趁著人少往城裏走,她要看看城中哪裏是將軍常去的,她要去製造偶遇,至少要逐漸加深印象吧。
城中的主幹道白日裏她已經摸清楚,還特意選了人少的地方走,她就不信還能遇見那群倒黴乞丐。
忽然腦後一疼,她軟軟地倒了下去,耳邊最後是兩人的對話。
“哥這人行嗎?看著瘦得跟麻稈兒似的。”
另一道聲音不耐道:“一看你就沒點見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