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三角眼借來的壽命本就不合冥界的規定,歲歲跟白無常告狀(bushi)以後,白無常出麵沒收了倒三角眼的壽命還給了小林。
在小林出殯當天,棺材裏傳出砰砰砰的聲響,把送葬的隊伍嚇得臉都白了,年紀大的甚至當場嚇暈。
小林因為之前欺負無辜的事情在地獄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他的有關記憶已經被清除,但他還是清楚地記得有鬼差托夢給他要他多做些好人好事。
他此後一直謹遵鬼差的囑咐,彌補之前對方小明犯下的錯誤。
也是在鬼差的指使下,小林在某個夜裏刨了方小明的墳,強烈要求警方驗屍。
因為小林‘無良’刨墳被村民們毆打的時候,警方也從方小明的指甲裏麵找到了倒三角眼的皮膚組織。
倒三角眼因為殺人的罪名被關進監獄,才兩天就病死了。
事情告一段落以後,路酌帶著弟弟妹妹告別方嬸準備回家,當然他還去民宿跟老板娘言辭懇切地道了歉,老板娘也原諒了“路酌”之前的行為。
方嬸身上的傷還是沒好,新傷疊著舊傷,比之前更加刺眼。
歲歲握住方嬸粗糙的手掌道:“方嬸,你真的不要和方叔離婚嗎?我們可以幫你找一份工作的。”
方叔當著外人的麵對方嬸都那麼狠,要是他們都走了,方嬸過的那種日子想都不敢想。
方叔在旁邊翻白眼道:“小姑娘,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不知道嗎?就那麼缺德,天天哄騙我媳婦跟我離婚?”
歲歲才不想理這個打老婆的壞男人。
方嬸卻笑著道:“我不走,我丈夫和孩子在這,我哪都不去的。”
歲歲沒了繼續勸說的心思,隻道:“那你以後好好的啊,照顧好自己。”
方嬸點點頭,在歲歲離開之前擁抱了她。
路酌開車帶著弟弟妹妹離開了安涼山。
歲歲窩在兒童座椅裏,把口袋裏的糖拿出來剝著吃,卻摸到了一張小紙條。
她立即道:“大哥,方嬸好像給我寫了小紙條,剛剛抱我的時候放進來的,你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麼呀。”
路酌把車停在路邊,接過一看。
上麵清秀雋雅的字體寫著:[謝謝,我終於能解脫了。]
路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猛打方向盤,折返回安涼山。
……
方嬸被抓來安涼山的那天是一個大晴天,她那時隻記得陽光很好,身上匍匐的男人也遮不住那刺眼的陽光。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陽光。
她想逃,可是逃跑的後果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嚴重了,她那個丈夫用帶刺的樹枝做成一張床,隻要她逃一次就強迫她在上麵躺一天。
一天下來,方嬸身上看不見一塊好肉。
她丈夫把她送到醫院治療,嘴裏一直不停地說:“我會對你好的。”“隻要你給我生個兒子我就不打你了。”“你跟我肯定能過上好日子的。”
方小明是方嬸的第一個兒子。
她記得生下孩子的那天,她丈夫很高興。
但也隻是高興了那一天而已。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大冬天的早上,方嬸就要去河裏捉魚給她丈夫熬湯喝。
因為她丈夫喜歡吃新鮮的,她就必須趕快弄過來。
坐月子期間在冷水裏待了那麼久,方嬸果不其然發了高燒,她丈夫覺得她矯情犯賤,丟下沒喝奶的方小明和她出去打牌,方嬸隻能強撐著下地給兒子喂奶。
那個時候她想,要是就這麼燒死了多好。
可是她生命力格外頑強,就這樣了也沒有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