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地麵上螞蟻不停地啃食著,滿身的泥濘混著血水沾滿衣服,耳邊的鞭笞聲和人語聲仍不絕於耳。
“你這小浪蹄子,偷東西竟然偷到老娘頭上了!小二!給我打!看我不打死你!”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如驟雨般落下,古音咬緊牙關,身體像是麻木了一樣任由店小二拉扯。
小二見人不再動彈,忙嚇得轉身跟老板娘說:“老板娘,人不動了,可別為了幾個包子鬧出人命”。
也許是打累了,也許是怕把人打死,老板娘啐了一口,帶著小二悻悻地走了。
古音費力睜開紅腫的眼睛,看到朦朧的人影走遠,終於鬆了一口氣,不敢動,動哪哪疼,肋骨好像是斷了,再躺一下,再躺一下......
\"阿音,阿月,來,看爹給你們拿來了啥?”一個黝黑俊朗的中年男子滿臉笑容大聲喚道。
“爹,我猜是肉包子。”古月第一個跑到爹身邊歪著腦袋,嘟著小嘴巴說。
“你個小饞貓!”爹說著刮了刮古月的小鼻子。
“定然不是的,肯定是一條大魚!”古音也走到爹身邊轉著眼睛說道。
“哈哈,爹今天撈到一個大蚌,裏麵竟然有顆大珍珠,阿音快拿給你娘看看。”
“姐,姐,我也要看,給我看看。”古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環抱著姐姐,踮著腳夠姐姐的手。
“不給不給,給娘看看。”古音故意逗著妹妹。
“娘!阿月要珠珠,阿月要珠珠。”
“嗬嗬,搗蛋鬼,可別弄壞了,等當了珍珠,給你們買肉吃。”
“好棒!好棒!爹娘萬歲,爹娘萬歲!”阿音邊拿著珍珠邊高興地圍著桌子跑,阿月也舉著小手跟在後邊。
“哈哈哈...嗬嗬嗬”爹娘都笑出了聲。
阿音跑著跑著,阿月不見了,爹娘也不見了,圍著的桌子也不見了,身邊隻剩下茫茫白色,手裏的珍珠卻亮的格外刺眼。
阿音回過頭大喊:“阿月...阿月!爹!娘!\"
回首間,整個空間被黑色籠罩,古月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心底的恐懼沒有由來的襲來,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夜深了,古爹還是沒回來,古娘帶著兩個孩子敲開鄰居虎子爹家門。
“虎子娘,我家老古和虎子爹一起出海,一直沒回家,虎子爹回來了嗎?”
“弟妹,別擔心,聽虎子爹說今天去黑海捕魚了,一起去的準沒事!”
“黑海!黑海一直傳說鬧海妖,鄰村的幾戶人家都有去無回,這可怎麼辦呀!”
北海是遠近聞名的深海,是捕撈海魚的黃金寶地,海參鮑魚等珍貴海貨都是達官貴人鍾愛的食物,可是北海灘險,沒有幾戶人家敢冒死捕魚,要不是古月要上學堂,得交一大筆學費,古爹定然是不去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虎子爹渾身是傷的爬回了家,哭嚎著“我們遇到海嘯了,古大哥...嗚嗚...古大哥定是被海妖害了...”
\"什麼?!\"古娘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古音、古月也一起撲倒在娘身上放聲痛哭。
回到家娘就悲傷過去,一病不起,家裏所剩不多的錢也隻能抓到一些廉價的藥末,效果甚微。
就這樣娘的病每況愈下。
破舊的草席上躺著形容枯槁的古娘,古音給娘喂藥已經喂不進去了,古音忍著眼淚一遍一遍舀起藥湯往娘嘴裏喂。
娘臨終前已經沒有力氣再說出話了,隻是把阿音和阿月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緊緊地!
淚眼婆娑,慢慢的隻能感覺到悲傷,卻再哭不出來。
阿音學著娘的樣子操持家務,照顧妹妹,每天妹妹追問爹娘去了哪裏,阿音就說“爹娘去海上捕魚了,等出海回來咱們就有爹娘了!”
“姐,我想吃肉包子,天天喝粥,我想吃肉包子。”
家裏哪裏還有錢?!
家裏隻剩下幾張漁網了,阿音想救一次,給妹妹就拿一次肉包子我就出海去捕魚!
白色,周圍又是一片白色。
古音想起身,可是鑽心的疼襲來,疼痛將意識拉回了現實,還是那個瘦瘦的小人兒蜷縮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阿月...阿月還等著我。”現在古音腦袋裏就隻有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