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炎,夏山如碧,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悶熱的興旺村帶來了一絲清爽的涼意。
百來間稻草屋,三五成群的坐落在群山環繞的腹地之中,小路蜿蜒穿插其中,花繁樹茂,景色怡然。
村外山路上一個十五六歲少年,帶著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打鬧嬉戲著往村中跑來。
他們穿著樸素,兩個男孩身著灰布短衣,頭上用繩子係了一個小包發髻。
女孩穿著白布長衣,一頭齊肩秀發濕漉漉的,雨珠順著她額前青絲滑落至長長的睫毛之間,晶瑩剔透,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明亮動人。
“呼,杜源哥哥我跑不動了”。那女孩朝著跑在前麵的少年喊道。
杜源轉身駐足,他眼神深邃,溫和的看向女孩,見她眉目如畫,嘟嘴撒嬌的模樣煞是可愛,忍不住想逗逗她。
隻見他拾起一片芭蕉葉走到墨貝身邊,兀的一轉,同時口中喊道:“看我水劍”。
說完,轉身一溜煙跑了。
墨貝被漬了一臉水,哪裏還有半點嬌羞疲憊模樣,也掄起芭蕉葉,踢起腳下水花就朝杜源追去,邊追邊對前麵男孩喊道:“墨寶哥哥攔住他”。
墨寶早就嚴陣以待,半蹲下身子,伸出一隻胖胖的腳丫子埋伏在雨水裏。
杜源看似掉以輕心,被男孩伸出的腳絆倒,向前摔了一個狗吃屎,不過摔倒的途中他順勢一摟,將墨寶也拽到地上。
兩人在地上糾纏,墨貝從後麵追了上來,捧起手中接滿雨水的芭蕉葉,朝兩人潑了起來,一臉笑靨如花。
不一會兒,三人便打鬧到了一團,使得原本很短的路程,變得漫長了起來,杜源表麵上玩得開心,實際卻心事重重,像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呢?
流雲山脈由北往南斜倚在神州大地,綿延千萬裏,多崇山峻嶺,懸崖峭壁。
古月山,山高千丈,方圓幾百裏,層巒疊翠,多奇花異草,飛禽走獸,又有朝天峰,平天峰,擎天峰坐落之上。
興旺村位於流雲山脈南端,古月山腹地之中。
山中大小村落十來個,興旺村卻也名副其實是其中最熱鬧繁榮的。
隻因五十年前,一位姓墨的先生帶著上萬卷書到這辦起了一座墨香書院,從此往來求學者便絡繹不絕。
青山不墨千秋畫,流水無弦萬古琴。
當這幅對聯映入眼簾時,幾人已經誤了早課,他們滿身泥濘,狼狽不堪,躡手躡腳邁入墨香書院。
隻見一個約三十見方的庭院,院中花竹滿庭,溢彩飄香,假山奇石,渾然天成,四周龍柱連廊,朱閣低回,屋內不時傳出朗朗書聲。
幾人穿過庭院,邁上回廊的階梯,杜源輕輕推開虛掩的側門,三人小心翼翼的踱了進去。
“學堂乃清淨聖賢之地,你們三人先去梳洗整理一番再來受教吧”。
被發現了不奇怪,此間書院的教書先生乃何許人也,別人不知道,杜源可是清楚得很,他抬頭看向前方。
隻見墨老頭一襲青衣長袍,兩袖清風,手中拿著一本書卷,在牆上仙人畫像前,來回踱著步子。
他須發皆白,神態怡然的樣子與牆上的仙人有八分相似。
要讓天下人,不拜天上神,所以掛上自己畫像?
杜源不置可否,從小到大他在書院可與其他人不一樣,不僅僅是讀聖賢書,認字那麼簡單,上至天文地理,諸子百家,下到務農經商,陰謀詭計,也不管他能不能消化,反正逼著他學,墨老頭甚至經常給他灌輸一些離經叛道的思想。
不過倒是教些道法仙術啊,杜源心中一歎。
不然憑什麼不拜?
就憑長得好看?
每每他提此話題,墨老頭總說時機未到,得先磨磨他的心性,一磨就是十幾年,近日時機終於成熟了。
話分兩頭,墨老頭下了早課,退到內堂坐在太師椅上休息,窗外的暴雨似乎沒完沒了般,爭先恐後的拍打著窗沿。
“聒噪”,他先是抱怨了一句,然後左手臨空虛點了幾下,又輕嗬了一聲:“去”。頓時屋內平地清風起,窗外淩空驟雨回,不到片刻墨香書院周圍便是半點雨也落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