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砰砰砰(1 / 1)

“鬆他娘,咋啦?”老太太立馬放下手裏的活兒。

李鬆娘衝進院子拉住老太太的手,焦急地說:“我家孩子好像中邪了,回來之後一直哆嗦,睡覺也是,然後醒了就把腦袋蒙在被子裏哭。”

“你別急啊,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在此解釋一句,天齊的祖母是村裏有名的神婆,會占卜、會驅邪。但是老人家從來不收錢,她知道鄭家屯除了老鄭家,沒有一家人有錢,她隻是想在有生之年為自己的子孫積點德而已。

一旁的天齊也聽見了這件事,他很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難免會挨一頓打,如果被凶手聽說,自己的家人也會跟著遭殃。

老太太立馬跟著李鬆娘去了,天齊放下了手中的柴火跟了過去。

一進屋,天齊和老太太便看見李鬆裹著被子,頭也不露,老太太讓李鬆爹把他被子拽下來。

李鬆爹上去狠狠一拽,李鬆雖然死死抓著,但是還是一個踉蹌向後坐倒在炕上。

李鬆瑟瑟發抖地看著眾人。

“孩子,你怎麼了?跟奶奶說說。”廖老太溫柔地問。

“我……我害怕……”李鬆哆哆嗦嗦地回應。

“你是昨天晚上看見什麼了嗎?”

“我昨天在……”李鬆剛要說,一眼瞟到天齊,天齊對著他比著閉嘴的手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鬆把話噎了回去。

“孩子,你別怕,奶奶是神婆,什麼髒東西都不敢動你。跟奶奶說說。”

李鬆娘見狀也湊上前來,帶著哭腔說:“兒子,你快說啊,廖奶奶在這呢,你不要怕啊!”

“我真的不知道,求你們了,別問我了!”

廖老太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天齊,停頓一會兒,又對李鬆娘說:“沒事,鬆他娘啊,我去回家今天晚上幫你算算,你們別刺激孩子,我記得你家有茉莉來著,給孩子喝點茉莉花茶。”

“好,好,謝謝大娘。”

回到家,廖老太和天齊一起做好了飯。

飯桌上,廖老爺子和天齊爹打聽起來李鬆的事,廖老太隻是平靜地回了一句:“沒事,隻是昨天晚上凍著了。”

天齊默不作聲,生怕會有人詢問他什麼事。

老太太好像也意識到了,所以全程都把另外爺倆的注意力往別的話題上引。

下午,太陽仍舊在肆虐地照啊照,他還是不肯憐憫田地裏勞作的人。

天齊赤裸著上身,背曬得通紅,臉頰上的汗滴似乎是他唯一可以感受到自己和周圍的農民是人,而不是畜生。

農民不敢有一絲懈怠,因為不一定什麼時候鄭公或者他家的大少爺就會帶著幾個人來逛遊。倘若被他們看見,身上就會多幾個鞭痕,甚至斷掉一條腿或者一隻胳膊,他們從來不怕缺乏勞動力,沒了一個,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這不,鄭元橋大公子帶著一群下人向這邊走來。天齊很清楚地聽見周圍刨土除草的聲音變大不少,他也加大了自己的動作幅度。

鄭大少爺一臉得意,兩邊的人拿著扇子,後麵有個人打著傘,如同一個冰塊站在火坑裏。大地曬得冒煙,而鄭大少爺臉上一滴汗珠都看不見。

在他身邊有一個皮膚雪白的穿洋裙子的姑娘,她今年14歲,烏黑茂密的頭發帶著微卷,散掛在嬰兒肥的臉上;雙目似裝著天上銀河一般清澈,說話時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著;在微挺的鼻子下,有一雙如草莓一樣紅潤的小嘴。

這女孩,便是鄭典文的二女兒—鄭元娣。

“鄭公子,鄭公子!那……那女的死了!”之前被鄭元橋派去查看狀況的下人急匆匆地前來報道!

鄭元橋很平淡,但是過了幾秒,竟大驚:“什麼?快快快,帶我去看看!”說罷,他便示意手下所有人去看。

農民們聽聞,也放下手裏的活兒去看熱鬧。

“哥,我就不去看了,我不敢……”鄭元娣拉著鄭元橋的胳膊小聲地說。

“啊,也行,把你嚇到,咱爹得怪我。”

鄭元橋把遮陽傘給了元娣,便和眾人急匆匆地向西走了。

和元娣一起留下的,還有她家的下人劉傑,他和元娣一般大,這孩子雖是下人,但長得蠻富貴的,圓圓的腦袋,看不見的脖子,下垂的肚子。因為這孩子很能幹也會來事,家中美食剩餘的基本都給他,也就是鄭家的“淨壇使者”。

原本滿是農民的田裏,現在隻剩下廖天齊,他已經早就知道小何的死,甚至連死因都知道。

為什麼這該死的場麵要讓自己看到,也不知道小鬆有沒有說漏嘴,自己不想給貧苦的家惹上什麼麻煩。

“天齊,累不累啊!”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是被突然打斷思緒的天齊卻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