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漆黑,耳邊聽不到半點聲音,什麼都觸摸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在這沉重的黑暗中,長明早已不知時間的流逝,隻剩微薄的自我意識在麻木地支撐著。
忽然,在黑暗的牢籠中,幾道奪目的光華映入,色彩和氣味逐漸出現,緊接著,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響起。
“打擾了,藥已經準備好了……”
長明近乎停止思考的大腦猛然活躍起來,貪婪地感受著這不知多久未曾接觸的鮮活世界。在他模糊的感知中,池塘流水,小橋宅邸,陽光與微風在他身上拂過。
緊接著,他聽到自己的自語:“臭庸醫。”長明感受到自己轉身,艱難地向房間內走去,但這些話語和動作卻並非出自他的意識。
裝飾華美的房間內,他的身體踉蹌地坐下,蜷縮在黑暗中,重重地喘息幾口氣,端起麵前的人遞過來的藥碗,緊皺著眉頭問道:“喝了這個之後,我會怎麼樣?”
“這種語言有點像日語,不知道為什麼我能聽懂。”
“我這是……穿越了?這又是什麼地方?”
長明的意識逐漸恢複過來,他發現他並不能控製這副身體,他如今似乎正寄存在別人的身體之中,隻有相應的軀體感受。
不過即便如此,長明依舊感到無比舒暢,他在一場爆炸中失去意識,被無盡黑暗所圍困,如今能再一次回到這熟悉的世界,讓他頗感心情愉悅。
在他麵前的人看起來是一個醫師,陽光下的臉上帶著沉靜和慈悲,他描述著病症:“如您所知,您的性命可能在二十歲之前便走到盡頭,我費盡苦心,隻是為了能讓您盡可能活久一點……”
身體的主人打斷了他的發言:“我知道了,別說了。”說完,他將手中的藥一飲而盡,他心中喃喃道:“反正肯定沒有效果。”
長明仔細感受著這孱弱不堪的身體,內髒不時傳來痛苦,手腳冰寒無力,大腦昏昏沉沉,不由得感歎道:“真是疲軟無力的身體啊。”
身體的主人在仆人的服侍下,躺在榻榻米上蓋上厚重的棉被,醫師在他旁邊研磨著藥材,他看著屋外寧靜美好的小橋流水,心裏卻無比憤恨:“好想將一切都破壞。”
“不論看多少次診,開多少次藥,都無法阻止病情的惡化。”身體的主人掙紮著起身,在仆人驚詫的眼神下,跌跌撞撞地走到園丁的工具處,隨手拿起一把刀,遲緩地向房間走去。
長明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內心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這具身體的主人竟然是:
“鬼舞辻無慘!”
“居然來到了這裏嗎?”長明心情複雜,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眼前這熟悉的一幕讓他確認,這就是那個他記憶中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存在著一種食人的惡鬼,它們擁有著強大的肉體和近乎無限的壽命,一千多年來奪走了無數人的性命,而他現在附身的男人,就是所有鬼的始祖和掌控者,鬼舞辻無慘。
當然現在應該是平安時代,距離正篇的故事開始還有一千多年。此時的無慘還隻是一個虛弱的普通人,但他已經接受了讓他變成鬼王的治療。
然而在他思緒萬千時,無慘已經拿著刀來到了房間門口,一步步接近醫師。
“別殺他!”長明頓感不妙,情急之下,連忙大喊出聲。喊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短暫地控製了無慘地身體,喊出了這句話。
無慘扶著牆壁腳步一頓,心中有些驚詫,剛剛自己好像突然喊了一句話,明明自己沒有這種想法。
長明再次嚐試著控製身體喊話,但都沒有了剛才的效果。無慘隻覺自己的身體反應遲緩,肌肉抽搐,他鼓足了力氣才恢複正常。
於是他越發憤恨:“臭庸醫開的這些該死的藥,讓我的病情越發嚴重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手足亂舞了嗎。”
長明多次嚐試也隻是讓身體顫抖幾下,這具身體的主人終究是無慘,他很難得到控製權。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慘接近正在研磨藥材的醫師。
“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無慘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刀猛地插向醫師的頭,堅硬的頭骨無法阻擋分毫。
醫師的屍體無力地跪倒在地,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染了地上散落的藥粉。
無慘也滿臉虛汗地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惡狠狠地說道:“死了是你活該,臭庸醫。”
長明看著無慘捅穿醫師的頭顱,意識到醫師的藥已經開始起效了,不然虛弱的無慘怎麼也無法突破堅硬的顱骨。
憤而殺人的無慘掙紮著爬到榻榻米上,仰天躺倒,心裏滿是對死亡的畏懼,當這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時,無慘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拉別人一起下地獄也不錯。
“啊啊啊!死人了!”有仆人發現了醫師的屍體,尖叫出聲。不多時,幾個家仆拿著武器圍住這裏,幾個衣衫華美的人趕來,顯然是家族的主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