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喝酒!”
稀薄白霧籠罩的客棧大廳內坐滿了客人,酒液從他們嘴角滑落淋濕了衣裳。
客人們有些袒胸露乳,舉止粗獷;有些則安靜地坐在角落細細品嚐美酒。
大廳內極為喧囂,方言俚語混雜其中。
“轟隆隆!”
濃重的鉛雲遮蔽了天空,電蛇亂竄,震耳的雷鳴響徹四野,大雨瓢潑而下。
黑暗下的山林裏,樹木張牙舞爪,宛若野獸。
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青年道人從雨中走來,他腰間挎著一把長劍,身後背著一個竹箱。
陳景停在了一間客棧前,客棧大門緊閉著,匾額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隔著大門都可以聽到裏麵嘈雜的聲響,還有跳躍的火光。
他鼻子動了動,看了一眼大雨與閃電,剛要推開大門。
隻是下一刻,客棧的大門就咯吱一聲打開了,恰好在此時,一道閃電劈亮了夜幕,露出了一張枯槁恐怖的蒼老麵容。
突如其來的老者麵容,在驟降的雨幕裏,嚇了陳景一跳。
“這位客人,可是要住店?”老者罩著寬大的衣袍,聲音嘶啞,像是生鏽的鐵器互相劃拉的聲音。
陳景收起雨傘,抖了抖水珠,點點頭。
“進來吧,外麵風雨大。”說完,老者就自顧走了進去,完全沒有店主人家的殷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者轉身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他的竹箱。
風卷起雨水吹進了客棧大廳裏,陳景也一同走了進來,順便把門關了上去。
隻是,他剛走進來的時候,原本喧鬧的客人們忽然安靜了一瞬,齊齊轉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就像群狼環伺羔羊。
陳景一手放在劍柄上,一手摸上了身後的竹箱。
“道士,坐這邊。”老者站在一張空桌子旁,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隨著老者說話,客人們又把頭轉了回去,安靜的大廳又一下子喧鬧起來。
甚至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大叫著把嘴裏的肉沫搞得四下橫飛。
陳景一路走過去,躲過飛濺的酒液與汗水,眼神瞥了幾眼周圍桌子上的食物,然後坐了下來。
“一碗素麵。”
陳景坐了下來,把長劍放在桌子上,說道。
老者直勾勾地盯著他,過了許久,才轉身離開,往後廚的方向走去。
趁著這個空檔,陳景打量著客棧裏麵的布局。
大廳挺大,彌漫著淺薄的白霧,四角有四根嬰兒大小的圓柱子,上麵各點著一盞油燈。擺放著十七八張桌子,此時都已經坐滿了客人。
在中間的幾張桌子上,坐著幾個虎目長須的精壯漢子,他們在撕咬著不知名野獸的腿肉,而在他們旁邊就是那些肥頭大耳的大漢,吃相不堪入目,碎屑橫飛。
大多桌子上都坐滿了客人,唯有廖廖幾張和他一樣,隻有一兩人而已。
在他左手邊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嬌俏娘子,眉目含春,一手撐著下巴,碩大的胸脯沉甸甸地擺在桌麵上。
陳景留意到,大多客人都趁著喝酒吃肉的時候偷偷瞄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眼中有掩飾的貪婪和畏懼。
而另一邊則是一個枯瘦的道人,身旁拄著一杆長幡,身後跟著一個七八歲的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