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回來啦”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背著藥簍蹦蹦跳跳的走進了小院,院子裏,一位年邁的老人正在撥弄那些曬著的藥草,聽見女孩的聲音,她邁著蹣跚的步伐走過去幫女孩摘下藥簍,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塵,說“然然真棒,今天又采了這麼多藥草,今晚婆婆給做你最愛吃的疙瘩湯好不好啊”。女孩眼中綻放出巨大的驚喜,天空一般澄澈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老人,像極了等待吃食的小貓,老人笑著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女孩的額頭“你呀,小饞貓”,說罷,便去廚房拿出一捧精麵用來做疙瘩湯,女孩跟上去幫老人燒火,別看她年紀不大,燒火可是一把好手,就這樣祖孫兩人在晚霞和火光的映襯下做飯,女孩身上縈繞著幸福的氣息,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了彎月。
陌婆婆名為陌雲,五年前她去趕集,走著走著突然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她循著聲音走了過去,雪地上一個被白布裹著的嬰兒正在那兒啼哭,“造孽喲,天寒地凍的,哪個黑心腸的把這麼小的孩子扔在這兒啊”說罷,她憐愛的看了眼那個孩子,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今天你這個小家夥運氣好,遇到老婆子我了,我孤身一人,你以後啊就跟著我吧”說到孤身一人的時候,陌雲眼裏透出一股濃重的悲傷。她的男人和兒子都因為戰亂去世了,她一個人生活了十多年,像一棵早已腐爛的樹,慢慢的看著自己走向死亡,但是這個小生命的意外到來改變了她一眼可以望到盡頭的生活。她把嬰兒帶回家,取名陌然。
陌雲的男人和兒子在的時候,他們家中也算富庶,是陌家村唯一住著小青瓦四合院的,還有有十幾畝良田。可是自從他們去世後,她男人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親戚全都傭過來,說她一介婦人怎麼能占著這麼好的房子和地,他們像野狗分食獵物一樣搶走了院子,分走了良田,隻留給她兩畝荒地和一間在村尾的破爛小院。那兩畝荒地有很多碎石頭且土質不好,陌雲一個婦人也爭不過他們,便隻能認了,搬去了那個勉強還能住人的小院子。在還沒有撿到陌然的時候,她就靠著平日攢下的一些錢度日,那些錢不多,是她為了防止發生意外縫在貼身的衣服上的,沒想到真的救了她一命,她年紀大了,也種不動那荒地了,用那筆錢買些糧食,再挖些野菜和菌子去賣,足以度日。
自從有了陌然之後,為了拉扯小陌然長大,她去求鎮上的藥師教她常用的藥草炮製方法,藥師看她們過得窮苦,就教她了,且承諾隻要陌雲藥草炮製的好,他會教陌雲認更多藥草和炮製方法,陌雲為人勤快,藥草炮製的好,所以日子也算好過。
陌雲的頭上逐漸布滿了銀發,陌然也長到五歲了。
太陽落下了山頂,紅霞照在山上,給山巒穿上了一件紅色的霞衣,煙囪裏冒出白色的煙霧,煙霧往上飄啊飄,逐漸與紅霞融為一體。
陌雲的疙瘩湯也好了,盛了大半勺給陌然,鍋裏的疙瘩湯就見底了,她把鍋裏剩下的疙瘩湯盛出來,隻有半碗,陌然看見後心疼的說:“婆婆,然然吃不了那麼多,分一點給你好不好”婆婆欣慰的笑了笑“然然吃,婆婆還烤了地瓜,能吃飽,然然正在長身體,得多吃一點”陌然聽見這話,還是固執的把自己碗裏的疙瘩湯分了一大半給陌婆婆“婆婆,你身體不好,得多吃點兒飯,你不要擔心然然吃不飽,也不用擔心飯不夠吃,我會努力采藥草賺錢的,等然然再長大一點,還可以去種地,這樣咱們就不用擔心挨餓了”陌雲聽完這話,又欣慰又心疼,她隻能順著小陌然,這小妮子可固執著呢。祖孫兩人就這樣吃完了疙瘩湯和烤地瓜,陌然跑過去收拾了廚房,洗了碗筷,和婆婆一起坐在躺椅上看著落日餘暉,金黃的光暈溫柔的鋪在兩人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