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站在院子裏用力打了廖凡臉上一巴掌。
廖凡覺得這一巴掌打臉打得過重,眼裏露出傷心和懷疑的神色來,開始猜疑林真對他究竟還有沒有一點真心。
紮西大叔假裝啥也沒有看見,轉身回屋,回到之前坐著喝酒的位置上。
一邊頭也不回的招呼說道:“都進來坐吧!有話好好說。”
又遠遠對著躲在門邊探頭探腦張望著的央金說道:“還不快去?幫你姐姐收拾房間去吧!然後別再出來了。”
紮西老阿爸還是當日那個態度:不願意讓自己的兩個女兒跟林真走得太近。
林真彎腰抱起豆豆來,走進屋裏,廖凡雖然很不高興,還是耐著性子跟了進來,分賓主依次圍桌坐下。
紮西老阿爸拿出兩隻酒杯來放在兩位客人的麵前,為兩人把酒滿上了。
又把桌子中間裝滿大塊羊肉的盤子向客人的一邊推了過去,再遞過兩把剔肉的小刀。
這一次紮西老阿爸沒有大費周章擺出又一道塔子酒陣勢來,顯然是沒把廖凡視作貴賓的樣子。
林真接過兩把小刀,放在廖凡麵前一把,放在自己麵前一把。
卻不肯立即坐下來開始吃喝。
衝著紮西老阿爸笑道:“小凡第一次來,還不習慣咱們藏家人的生活習慣。我還是去拿兩隻盤子出來,把羊肉切碎了盛在盤子裏,用筷子吃吧。”
其實小刀配叉子更好,不過紮西家裏肯定沒有西式叉子。
筷子雖不常用,卻是備得有的。
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往櫃櫥那邊走去。她權當自己是這裏的半個女主人,自己就準備去取盤子。她可不敢把紮西老阿爸指來使去。催著老人家拿這拿那。
“不就是手抓羊肉嗎?”廖凡怒猶未平,氣乎乎地道:“不用去找什麼筷子了,我就用手抓來吃。”
說著就抓起一塊肉來。連湯帶汁,*的擱在麵前的木頭桌麵上。用小刀用力去割。
林真趕忙取了盤子出來,替廖凡把肉擱在盤裏,又從自己隨身的包包裏翻出一包紙巾,放在廖凡的手邊。笑道:“慢慢來!別弄得一桌子和一身的油和湯。”
廖凡雖然一肚子的情緒,各種抵觸不滿,卻也明事理顧大局,他沒多跟林真折騰,乖乖的接受了。扯了張紙巾擦了擦手,低著頭慢慢切肉,不吱聲,也不抬眼看人。
紮西老阿爸遙遙舉杯,客氣說道:“來自大海之濱的漢族朋友!幹了手裏的這一杯吧!”
林真不是第一次聽起老阿爸的這句台詞,但廖凡肯定還是第一次。
林真滿以為廖凡會有所觸動。但是他卻毫無感覺。
低著頭,懶洋洋的應聲道:“幹!”然後便幹了,接著切肉和吃肉,也不說謝謝,也不找些好聽的場麵話兒來回敬。
林真心中不快。先幹了自己的那一杯,正想接著批評和開導廖凡。
紮西大叔卻把話茬搶了過去。
老阿爸忽然感歎說道:“年輕人難免磕磕碰碰,這沒啥緊要的。心裏有怨氣。就該喊出來,抱怨出來,吵吵鬧鬧才更添生氣。可是,千萬別動手啊!”
“啥意思啊?老阿爸這好像是偏幫著廖凡,反倒數落起我的不是來了?”林真肚子裏腹誹,嘴裏卻沒敢把怨言當麵說出來。
笑道:“是我不對!以後我會注意分寸的,再不敢在老阿爸的麵前動手打人了!”
她這是故意逗個趣的意思。她沒保證以後不再打他,隻是強調說不在老阿爸的麵前公開打他。
憑著林真對廖凡的了解,他一定會說:“好啊!咱們等沒人的時候。關起門來打個夠。”
熱戀中的青年男女,關起門來打架。一向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這樣也就將之前的不愉快一掃而光。
卻沒有料到,廖凡還沒搭上腔。老阿爸卻無厘頭搶先說道:
“不行!林真!即使是背著我,你也不能再打他了!”
嗯?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林真和廖凡一起感到迷惑。藏族老阿爸這是個啥意思呢?
廖凡先是一直低著頭不肯抬眼看人,這時候也抬起頭來,跟林真一起,雙雙注目著紮西大叔,且聽他還有什麼高見要講出來。
沒想到大叔根本就沒有衝著林真打了廖凡這件事情橫加指責。
紮西大叔臉上露出寂寞和失落的表情,喟歎說道:“我年輕時也打過老婆來著。結果卓瑪、央金和洛桑的媽媽生了很大的氣,丟下孩子們跑掉。可憐這三個孩子一直就隻有阿帕,沒有了阿瑪。”
藏人在廖凡心目中就是蒙昧的,他對紮西大叔打老婆一案並不感到奇怪,於是默然,什麼話也沒說。
林真的想法跟廖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