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心想,恐怕聶兮微不是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意相信,極度抗拒這個事實。
久而久之,自我催眠成功。
她真的以為自己是聶家收養的,和聶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商洛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的基因問題,是什麼意思?”
聶亦直勾勾地盯著他,平淡地說:
“我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我和別人的不一樣,我沒有辦法因為別人產生情緒,我的情緒閾值是一張白紙,看到別人哭泣我不會難過,看到受傷的孤兒,我沒有任何感覺。”
“如果受傷的是你的親人呢,難道也沒有感覺嗎?”
聶亦麵部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恢複了平靜。
“我小時候在實驗室親眼目睹了我母親的屍體,我父親的秘書第一時間捂住了我的眼睛,但我還是看到了,我知道我應該難過悲傷,正常孩子失去母親都是這個反應。”
“但很遺憾,我沒有,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商洛眼睛有些發酸,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聶亦的嘴,試圖打斷他一直在貶低自己的話:“你別這麼說,你不是怪胎!”
他眼底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想找出更多的證據:“你在我麵前,一直表現的很正常,很溫柔,你隻是受了一點刺激——”
“是嗎?”聶亦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因為我一直在模仿,模仿正常人開心的時候應該是什麼表現,難過的時候是什麼表現。”
“麵對不同人的不同情緒,我應該給出什麼回應,這些並不難,我學的很快。或者說,處於這個位置,大家並不需要我有特別大的情緒反應和波動。”
“那對我呢,也是這樣嗎?”
商洛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的厲害。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算一切都可以作假,情緒反應可以作假,感情可以作假,眼淚可以作假。
手術室裏那顆打偏的子彈卻作不了假。
他說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感覺,卻會在以為自己死後,毫不猶豫地拔槍自殺。
聶亦抓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心髒的位置,伴隨著胸腔裏麵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他輕聲道:
“你不一樣,你總讓我覺得疼痛,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心的,但是後來發現不是的,遇到你之後,就不是了,它會疼,因為各種原因,你的眼淚,你的傷口,你身上的血,都讓它很疼很疼。”
“還有你失去呼吸,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躺在我懷裏的時候,怎麼叫都沒有回應的時候,最疼。”
商洛顫抖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滿臉都是淚水。
聶亦替他擦掉眼淚。
停頓了兩秒,繼續道:“但這是畸形的,不正常的,扭曲的,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我把你強行囚禁在這座小島,強迫你進入發情期,規定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我在以愛的名義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