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湊近,朝他的耳朵吹了吹氣,輕聲道:“怎麼不回家或者在沙發上睡,這樣多不舒服啊?”
“因為想抱著你睡。”
聶亦看著他,說情話的姿態也坦誠的要命,嗓音平而緩,仿佛自己不是在說什麼甜言蜜語,而是一字一句的切實的數據報告分析。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他本來在沙發上守著他,半夜突然從夢中驚醒。
夢裏,天空飄落的雪花突然變成了大片大片的血色,地上也是血,甘岑捂著手,鮮血從他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裏。
他抬頭看著自己,整個人被冷汗浸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張了張嘴,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他想靠近他,剛伸出手,往前踏出一步,整個世界開始極速崩塌,變成碎片,他眼睜睜地看著甘岑的臉在他麵前碎成無數微小的碎片。
聶亦感覺自己原本流淌至周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變成粘稠、膨脹的沉重液體。
他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後背被冷汗濕透,透過微微掀起一角的窗簾,外麵的雪還在下。
聶亦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髒被抓緊,他起身走到睡夢中的商洛身邊,彎腰下身,貪婪地嗅聞他的鼻息。
然而這還不夠,他掀開被子,翻身上床,伸出手避開受傷的地方,將人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裏,他摸了摸懷中人雪白溫軟的脖子。
那一瞬間,一直在腦海裏沸騰叫囂不停的吵鬧聲,突然散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隻能聽見簌簌的風雪聲。
商洛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半夢半醒間,嘴角微微上揚,迷迷糊糊地往他懷中湊。
又伸手胡亂揉了揉聶亦的頭,打了個哈欠,安撫似的嘟囔:“給你抱給你抱,不過下次別這樣了,醫院的床好小,萬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怎麼辦。”
聶亦摟緊了懷中人的腰,小聲道:“快睡吧,不會掉下去的。”
商洛本就是半夜驚醒,說了兩句話,睡意又上來了,胡亂“嗯嗯”了兩聲,又閉上了眼睛。
聶亦俯視的目光落下來,落在商洛的臉上,仿佛要穿透這具皮囊,看清背後的靈魂。
商洛一覺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聶亦又一次不見了蹤影,病房裏隻有醫生和護士,他們上來準備給商洛換藥。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無名指上和老板一模一樣造型的同款戒指,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態度顯得越發恭敬。
換完藥,商洛用剩下的一隻手百無聊賴地翻著床頭櫃上的書。
他手受傷之後,徹底告別了遊戲世界,每天清醒的時間不是看書就是看電影或者聽音樂。
聶亦則變得異常忙碌,白天大部分時間都不見蹤影,隻有晚上的時候會準時出現抱著他一起睡覺。
偶然的一次機會,商洛聽見他跟電話那頭的某個人在吵架,兩人吵的很凶,商洛透過窗戶看見了聶亦眉間的少見的戾氣和眼底嗜血的猩紅。
他在病房外的走廊裏抽了整整一根煙,才終於調整好表情,若無其事地進來和商洛講話,給他念書。
病房外的保鏢又換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