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同情弱者。
仿佛弱就有理。
圍觀的人見這對中年夫妻哭得太慘，忍不住指責顧宴。
“主播這個行業就是害人，好多人給主播打賞搞得自己傾家蕩產。”
“你還是快把錢還給人家吧！人家父母這麼不容易，家庭這麼困難，你怎麼昧得下良心掙這種錢的？”
“真是，都是現在這些娛樂行業帶得社會歪風邪氣！為了掙錢良心都不要了！”
“……”
林軟軟聽得眉頭皺緊，實在忍不了了。
正想推開車門下去，卻見顧宴回過頭，朝她搖了搖頭，像是猜到了她會衝動。
對比起來，顧宴顯得很是淡定。
他抬眸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開口說話。
“沒有自製力的人比比皆是，誘惑無處不在。這種時候該管好的人應該是他們自己，而不是我。”
“沒錢還要花錢打賞，甚至不惜挪用弟弟的救命錢，不是蠢就是壞。這種又蠢又壞的人，為什麼不指責她沒良心？而是指責被牽連到的人沒良心？”
“我沒有要求任何人給我打賞，而且打賞的錢分到我這裏隻有一半，還有一半是公司的。合理合法，我沒有任何義務為又蠢又壞的人買單。”
顧宴說完，微微彎下腰身，將撲在他腿邊的兩位中年人扶了起來。
明明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卻已經是白發蒼蒼了。
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十歲不止。
在他們期許的目光中，顧宴認真道：“我不可能會為了你們女兒的過錯負責，而且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她犯的錯不止這些，原本沒有這件事，我也是會起訴她的。”
一句話，頓時讓兩人眼中希冀的光全部破滅！
他們蒼老的麵容看起來更滄桑了，聲音都在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管教好她……”
“可是我們真的是沒辦法了……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求求你幫幫我們，我們下輩子、不、這輩子！一定給你當牛做馬，隻要你肯幫我們家渡過這個難關！”
顧宴沉默了兩秒，開口：“我可以幫你們——”
話還沒說完，中年夫妻便感動得落淚，不住的說著感謝，還要往地上磕頭。
顧宴趕緊攔住了他們，“但是有條件。”
中年夫妻愣住了，忽上忽下的心情弄得他們差點崩潰！
顧宴繼續說：“我幫你們，是因為你們也是受害者。但她是你們的女兒，原本你們是應該承擔她的所作所為的。”
“現在，你們可以不承擔這個後果，我可以把錢退給你們，包括公司掙的那部分，我也會以我個人的名義全部退給你們。”
“但前提是——你們的女兒，那個始作俑者，她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張曉婷的父親迫切的問：“什麼懲罰？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為了兒子的命，這個挨千刀的不聽話的女兒受什麼懲罰都是活該！
顧宴慢悠悠道：“你們自己看著辦。”
在中年夫妻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歎了口氣。
“這個城市很好，可不是來這裏的每個人都能留下來。”
張曉婷的母親懂得了什麼，她蠕動了一下嘴唇，知道這個城市、這個大學，對女兒來說意味著什麼。
可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