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道:“那就奇怪了,馮少俠,憑你記憶,當日你真的是在青州六虎手裏奪回這匹漢玉雕馬的?”
馮雲不假思索,肯定地道:“我忘不了這六個賊人的臉。”
銀魚大師肅然:“各有各的憑據,這件事究竟是哪一方撒了謊?”
許鬆道:“哪一方都沒撒謊。”
眾人又是一驚,不約而同地又將狐疑的目光投向他臉上。
銀魚大師道:“許公子明言。”
許鬆道:“帖子與紙條是不是沒有署名?”
銀魚大師道:“剛才這位豪俠已說過,是一個不知其名的大老板。”
胡老板道:“既不知其名,這位豪俠又怎知是大老板?”
濃髯漢子急聲道:“能隨手送大禮給別人,當然是有錢有勢的大老板了。”
青州六虎都是粗人,思維難免簡單。
許鬆眼中發出一抹奇異的光,含笑道:“青州六虎定是被人誆了,六位俠士雖聲震陝甘,卻畢竟都是粗人,隻認定了帖子與紙條上這些話的字麵意思,根本不會深想,所以一些在我們看來極明顯的破綻,他們也始終蒙在鼓裏。”
這番話並非有意責貶青州六虎,但六頭老虎的臉上還是情不由主地泛起一層淡淡愧色,窘得開不了口。
許鬆又道:“至於馮少俠的遭遇,定是有人易容假扮為青州六虎,意圖正是要嫁禍。江湖中有的易容高手其技已臻化境,假扮起別人來簡直天衣無縫。當時馮少俠義憤在胸,自然也不會往細了去觀察,所以難免中了歹人的圈套。”
這番話並非有意責貶馮雲,但馮雲聽後,也如青州六虎般臉上不禁泛起窘迫的紅暈。
許鬆沉聲道:“馮少俠與青州六好漢若真的為本不存在的仇怨而火並傷亡,豈非太無辜?”
眾人略一思考,心頭豁然開朗。
馮雲與青州六虎同時站起,向許鬆抱拳,誠摯地感激道:“多虧今日有許公子,否則我們這群粗人不計後果地打起來,真是後悔莫及。”
許鬆抱拳回禮,卻不站起,冷聲道:“那人設下這條毒計,恐怕正是為這匹漢玉雕馬,既然如此,我也不算是局外人多管閑事。”
銀魚大師道:“那人會是誰?”
許鬆緩緩道:“那人易容術雖高明,心計雖毒辣,武功卻必定不怎麼樣,也許在馮少俠拿回漢玉雕馬時,他之所以未現身搶奪,正是他忌憚馮少俠的武功,不敢貿然出手。”
銀魚大師道:“但老僧又有一事不明,青州六虎是六兄弟,要同時易容假扮,當然也需六人,而聽許公子話中之意,仿佛已斷定隻有一人在安排這條毒計?”
許鬆道:“同夥五人,主謀一人,那五個同夥的武功也必和他一樣差,所以六人聯手也占不了馮少俠的半點便宜。”
銀魚大師失笑道:“老僧慚愧,如此簡單的問題,老僧妄活在世幾十年,竟還一時沒想通。”
許鬆陡地肅容道:“那人必然是早在計劃之前,已將馮高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生怕被馮少俠追究,便想出這條毒計。他成功劫走漢玉雕馬,半途和同夥因分贓不均起了爭執,來不及除掉臉上的易容粉,而恰在那時,馮雲的到來卻正中那人下懷。”
馮雲目光一凜道:“為什麼?”
許鬆道:“你的到來,雖令那人的春秋大夢隻做一半就驚醒,但又替他辦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馮雲聽得一頭霧水,怔神道:“好事?”
許鬆沉聲道:“你一來,勢必對付得了他與他的五個同夥,順利地從他們手中奪回漢玉雕馬,這樣他就可以不再為有其他人分一杯羹而大傷腦筋。至於你當時看見的他們仍是青州六虎的形象,所以他心生第二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