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權與林星(1 / 1)

林星第一次見到張權時,就覺得張權是個很好玩的人,而這個初見,遠比張權記憶中存在的初見久遠,遠到像一幅陳年破舊的畫卷,除了活著的人每天珍重地拭去上麵的灰塵,死去的人壓根就不知道、也不想有過這幅破畫。我們的故事,就從那個活著的人開始說起。

林星,是故事的主角之一,也是唯一的,主角。這也就隻能委屈與他搭夥的張權降格為第二。他有著主人公該有的一切:一張好看的臉和一段悲慘的身世。

對臉這一塊,張權,作為與他有過親密交流的好戰友(當然,戰友是張權自己這麼認為的),當之無愧地掌握著絕對話語權。張權第一次見到林星時,是在夕陽斜射下的總統辦公室,林星背對著張權,一頭卷卷的、銀白色的高馬尾就好像披了層聖光,嚇得張權以為是天使下凡超度他了;當林星轉過頭蹲下來與他平視時,張權能清楚地看到他卷翹的睫毛和深邃悠遠的紫色眼睛,“他的眼睛,很像含苞待放的紫羅蘭”,張權如是說。能讓語文科目掛地半死不活的張權都憋出了一句像樣的比喻,可想而知,初見時林星的樣貌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而在悲慘經曆這一方麵,張權也很有發言權,隻是他自己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可能也不會有什麼用(他自己這麼認為),所以,他懶得知道。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林星將自己的過去拱手奉上,張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首先,他沒有等價的回憶換,我們的唯二主人公有著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在從國防大學畢業多年後依然記得政治書上第一課貨幣的產生之等價交換原則,所以他拒絕了。其次,張權的回憶,用張權自己的話形容,就是一坨狗屎都不如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惡心東西,遠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近看能使跑進者產生自我否定的後悔之情(例如我是傻逼來看這玩意找罪受之類的)。能想出這倆借口已經是張權的極限了,他一向堅持能不動腦就不動腦的原則,他認為這兩條論據已經能夠充分證明自己拒絕的原因,但如果他知道自己因為隱瞞過去錯過了唯一的、能改變之後一切的、至關重要的林星的過去,張權一定會狠狠地抽那時還沾沾自喜的自己幾個耳光。

小劇場

“今天下雨了,我們還要訓練嗎?”某年某月某日,張權吃完早餐癱在沙發上,看著收碗的林星,滿懷期待地問道。

林星回頭看他,他發現林星臉色慘白。張權從沙發上一骨碌爬起來,“不會是收碗收的吧。”張權想著,難得的有點愧疚,他想去接林星手裏的碗,雖然他的夢想是當一個四體不勤的廢物,但該出手時還是要出手,不然廢物沒當成,變成垃圾了。

“沒事。”林星避開張權伸過來的手,把碗放回廚房,“今天還要訓練。”

“可是……”張權想掙紮一下。

“……”林星沉默了一會,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蟲星戰鬥,有他兩個高的蟲子張牙舞爪的向他衝來,他拿著刀刀鋒上下翻騰,寒鋒過處濃綠色的蟲液噴湧而出,黑黑的蟲影下起了粘稠的綠雨。

“你怎麼了?”張權看到林星突然宕機,輕輕問了句。

然後,林星看著張權探究的眼神,他突然毫無邏輯的說了一句“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嗎?”

我想知道他以前的事嗎?很多年後,張權還是會這麼問自己,但他自己,始終沒有說出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