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大著步子走開。
有些事情,需要當事人自己解決。他站在這裏,會讓冷燁的心放不開,最有可的就是把手機還給他,然後道一句不想說什麼。所以,他走的極快,幾乎冷燁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關上了門。
冷燁的手指握著手機,心頭重重的顫著,喉嚨被棉花堵住,許久發不了聲音。
他想放下,可是聽到那邊傳來的輕淺呼吸,有什麼東西就禁錮了手指,緊緊的握著讓他鬆不開。
“大哥。”
溫暖咬了咬唇,輕輕的喚了一聲。
不叫他Joe,一是不想讓冷彥覺得吃醋,二是想提醒他,他依然是她和冷彥的大哥。
“暖暖。”
冷燁深呼吸,再呼吸,喉嚨裏終於擠出兩個字,眼角有淚滑了出來。
事隔半年多,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她叫他大哥,他想,以後再也聽不到她叫他“Joe”了,心裏湧起了層層的失落,他仔細的品著,卻也感悟到了一絲輕鬆。
他一開始就該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像大哥一樣嗬護她,他在退了婚後,就不該讓自己對她有任何不純的念頭。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冷彥和溫暖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肯說話,是一個好的開端。
“回來吧。”
溫暖很認真的告訴他:“我不怨大哥了,早就不怨了,寶寶就快出生了,我們都感謝大哥,那場車禍若不是你,寶寶永遠都不會來到這個世上,就連我……”
情緒牽動著,溫暖鼻翼酸酸雙眼盈滿了淚,她嗚咽著,看著給自己擦著淚的冷彥,扯了扯唇,又對電話另一端道:
“大哥,你不是說要待他/她像親生的一樣嗎,現在他/她就要出生了,你回來看看好不好?獨自在美國,你其實也是很孤獨的不是嗎?我不怨你,彥不怨你,爸爸也不怨你。我知道,你也念著爸爸對你的好是嗎,他現在……”
“爸爸他怎麼了?”
冷燁一驚,手機差點掉下:“醫生不是說他手術後恢複很好嗎?”
“是恢複的不錯,可是他想你啊,每天心情都不好,飯也吃不下。你也知道的,胃癌手術後,是需要好好調理的,需要有個好的心情……”
冷燁沉默著,眼底浮出濃濃的哀傷和心疼。
在沒聽母親提起當年的事前,他和冷思遠父子情深,即便是知道後,他之所以三年才動手,除了時機不成熟,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下不去手。
後來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心裏總是在愧疚著,冷彥每次打給他電話,他都要旁敲側擊冷思遠的近況。
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一直都還是把他當成父親一樣愛著。
冷思遠手術的時候,他一夜沒合眼,腦海裏一遍遍的浮現著以前的種種。
幼年時帶他去玩,讓他騎在肩膀上,親他時胡子紮的他既有些麻疼又無比的幸福。下班後隻要有時間堅持去接他放學,送他上最好的學校,留學時怕他不習慣國外的飲食,專門從國內請了保姆去照料他的生活……
甚至於,冷彥來了後,他故意去找冷彥的事,他也是護在他這一邊。曾經有一次,路過他的書房,冷思遠睡著了,他親耳聽到他的夢囈。
他說:“彥,爸爸對不起你。可是更對不起你大哥……”
那邊久久的沉默著,良久傳來一聲低低的抽泣。
冷彥心口一痛,閉了下眼睛,對著話筒輕聲說:
“大哥,我和暖暖早飯後,還要去醫院,如果你想回來,我們隨時都歡迎著。”
說罷,輕輕摁掉了電話,和溫暖對視一笑,都不說話,牽著手下樓。
“彥,大哥會回來的,是嗎?”
車子在醫院停下來,溫暖依然是有些擔心:“他在國外雖然物質上什麼都不缺,可是他的心裏一直都很苦悶。”
“會回來的,放心吧。”冷彥輕聲安慰著,從那一聲抽泣裏,他確信這個答案。
“到時候你要去接他……彥,疼~~”
溫暖扶著他的胳膊出來,腹部一陣急劇的疼痛。
“暖暖!”
冷彥大驚,俊顏刹時間慘白中夾雜著一抹喜色:“快生了嗎?”
不等暖暖點頭,他將她扶住,掏出手機來給約好的婦產醫生打了電話,打橫將她抱起來。
產房裏,暖暖的手緊緊的抓著冷彥的手,情緒激動起伏著。
在一個月前,暖暖害怕生產的時候,他就答應著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他做到了。
“哇——”的一聲清亮的聲音,溫暖和冷彥對視一眼,額上身上都是汗水,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老婆辛苦了。”
冷彥在她額上印上柔柔的吻,繼而很興奮的說:“是個兒子。”
“如果是個女兒就不高興了?”溫暖輕嗔他,身體虛脫了一樣,渾身沒有多少力氣。
“是個女兒當然更寶貝著,女兒是爸媽的貼身小棉襖嘛。”冷彥給她輕輕的擦拭著汗:“女孩最好有個哥哥,這樣才有人保護著。暖暖,現在生的是兒子,是為了以後的女兒當保護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