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哆嗦，幹脆把心一橫，認下了九天玄女這個身份。
既然他認定我就是九天玄女，那就賭一把！
我盤腿坐好，將拇指和食指輕輕捏在一起，擺出“OK”的姿勢，慢悠悠地說道：
“愛徒平身。”
蘇青玄頭也不抬，仍然抵在地上：
“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我壓著嗓子說話，故作深沉：
“你指的是一百年前屠城的事情？”
蘇青玄猶豫片刻，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你殺的又不是我，為何要我原諒？你若真心知錯，不如用餘生造福人類，不再殺生，以此來抵消你的罪孽吧。”
因為刻意壓低聲音，我的喉嚨有些不適，輕輕咳了一聲。
蘇青玄這才抬起頭來。
但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雙眼含淚。
輕一眨眼，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就從他的臉頰滑落，懸掛在下巴上，要落不落。
“徒兒知道。”
蘇青玄垂首，長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還泛著淚光，真是我見猶憐：
“徒兒自會想辦法彌補，但師父不肯原諒我，我......”
蘇青玄說不下去了，竟低聲抽泣起來。
我哪見過蘇青玄這副模樣，當場就嚇傻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哄道：
“我原諒你了，你快起來吧。”
“好。”
蘇青玄也不遲疑，非常利落地就站了起來，在我的身邊坐下。
要不是他臉上還掛著淚痕，我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花了眼。
這變臉技術是和花不染學的嗎？
想到那人，我腦子一抽，脫口而出：
“你別殺他們！”
剛說完我就後悔了。
這不是在蘇青玄的雷點上蹦迪嗎？
還好蘇青玄隻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發火：
“我都聽你的，你不喜歡我殺人，我再也不殺了。”
他像隻雪白的小兔般看著我，仿佛在等我的誇獎。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猶豫道：
“把人變成煉屍怪也不行。”
蘇青玄耷拉下腦袋，無精打采道：
“知道了。”
為了使他安心，我保證道：
“隻要你不再濫殺無辜，他們便沒有理由再攻打你了。”
“我不怕他們。”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是立場問題，難道你想當一個壞人嗎？”
“我應該不是壞人，隻是經常想殺人。”
“......為什麼？”
蘇青玄爬到竹床裏側， 仰麵躺倒，翹起二郎腿，悠哉說道：
“不為什麼，就和吃飯睡覺一樣，想做就做了。”
“......”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開心笑道：
“快躺下來睡一會兒，你的臉也太憔悴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頭昏腦脹。
我從支起的窗戶向外看去，天色還黑著，應是深夜。
如果此時床上躺著的是真正的蘇青玄該多好啊。
我歎了一口氣，準備從床上下來，說道：
“我還是去別的房間睡吧。”
蘇青玄拉住我，自己從床上下來，在木凳上坐下：
“你不用走，床給你，我坐著就行。”
微風從窗外吹進來，燭光搖曳，原本寒冷的冬夜卻是異常暖和。
對上某人固執的眼神，我隻好和衣躺下，麵朝裏側，卻遲遲不能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腦袋開始昏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