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在窄窄的人行道上，橙黃色的路燈在頭頂明明滅滅。
江野的目光隨著搖晃的獨角獸移動，又移過去去看她的背影，單薄的小小的一隻。視線下移很多，目測到自己的胸膛。
南枝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不近不遠地跟在自己身後，然後一道停下。
他們停在了同一個公交車車站，後麵的廣告屏照亮了兩個人的身影，是一家整形醫院的廣告，廣告詞特別簡單明了，\u0027隻整形，不整事。\u0027
這個點還有兩家公交車在營業，江野要坐其中一班，去城東的居住區。他不知道南枝要去哪裏，也不想去探究別人的事情，低著頭看手機裏的信息。
靜音模式一直沒關，不然要被打電話過來的鈴聲吵的精神衰弱了。都是同一個人打過來的，江野眉頭都沒皺一下，冷冷的眼神看著發出去的信息。
【沒錢別來煩我，也別去打擾我媽。】
然後眼不見心不煩地把信息刪除，那個人打不通就放棄了，還不知道背地裏要怎麼罵自己這個白眼狼兒子呢。
江野心裏無謂地笑了一下，繼續處理其他信息。
然後打字的手停頓了一下，因為身邊的小姑娘軟糯糯地開口和電話裏的人說著俏皮話，\"小叔，我今天在學校過得很好，老師和同學都很好。\"
\"曼姐在我的書包裏裝錢了，別擔心我。我在這裏爺爺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這裏是他生活過得地方。\"
\"我沒和他們說，說了他們有空聽？\"
明顯口氣變冷了，江野的耳朵動了動，回複信息的速度漸漸變慢。
\"你別過來看我，過來一趟興師動眾的，這樣不好。小叔，你要是看見他們了，幫我提醒一下高高在上的那二位，別忘了往我的卡上劃錢。\"
\"這些都是我應該得到的，這是法律義務，他們不做的話，麻煩小叔幫我把他們告上法庭，謝謝小叔叔，小叔叔拜拜。\"
說完，沒有給對麵的人任何反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她歎了一口氣，繃直的身子輕微地鬆懈下來。
公交車的燈光遠遠就能看見，路口的紅燈停住了它，江野摁滅手機，垂落的手握緊手機，從褲子兜裏掏出來一枚硬幣，攥在手心裏。
綠燈亮起，公交車緩緩停在他們麵前，車上的人不多，零散坐在車裏不同的位置。
江野走上台階，投入硬幣，在陳車門關閉的時候，他回過頭去看車窗以外的南枝，車子開動，短暫對視的視線，漸行漸遠。
他大步往後麵最後一排的空座走，看著刺目的燈光照在南枝的身上，襯得她像長出翅膀的天使。
腰間黑色的外套像是天使被玷汙的罪證。
江野坐在了最後一排，他將車窗大開，任風灌進來，吹散他淩亂的胡思亂想。
一個剛下飛機就過來的人，沒有行李，那應該是行李被人送到了居住的地方。她剛到這裏，在公交車等車還是等著其他人來接？
打電話的時候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聲音那麼甜。
他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罵自己都在想些什麼，什麼甜不甜的。
南枝看著公交車遠去，下一倆公交車很快就來了，車門開車門關閉，她留在原地。這時才開過來一輛出租車，抬手攔下，上車報了個地名，就不說話了。
出租車裏放著粵語老歌，\"一生經過彷徨的掙紮，自信可改變未來……\"司機大叔情不自禁地跟著開口唱出來，陶醉，情感豐沛。
南枝頭抵在車窗上，開的小小的縫隙裏湧進來外麵涼爽的晚風，吹過她的發絲，她輕輕嗅了嗅，似乎空氣裏混雜著這座城市獨有的味道。
爺爺和她說過，小時候說過好些遍，給她當睡前故事講。
看著外麵變化的景色，南枝對睡前故事有了更深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