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是?”

“爹,他們是遊曆至此的大夫,來給老爺看病的。”

“大夫?我們家可沒錢了啊。”

“娘您放心,兩位心善,如果治不好老爺,他們分文不取。”

“這樣嗎?請進!快快請進,我那不幸的兒子就在後麵的屋子裏麵,他可憐啊,我們範家可憐啊,還請兩位務必救救我兒啊……”

坐在大堂裏唉聲歎氣愁容滿麵的老人是範舉的父親和母親,見到兒媳去開門後領了兩個陌生人回來,二老都有些疑惑,聽到兒媳介紹徐年他們是來給範舉看病的,尤其是治不好不要錢後,這才轉疑為喜,用上了請字。

穿過大堂,往後走了沒幾步,張天天聽到一陣石鐵摩挲的聲音,疑惑道:“這是什麼動靜?”

在前頭帶路的範夫人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苦笑道:“應當是我兒他在磨刀殺雞吧,昨夜老爺他又犯了病,我兒買了隻老母雞回來熬湯,想要給老爺補一補身子。”

父母皆在,妻兒雙全,範舉自己也中了舉人算是事業有成,這樣的五口之家如果不是堪比頂梁柱的範舉中邪發了瘋,倒也是惹人羨慕的幸福美滿了。

“兩位,老爺他就在裏麵了。”

範夫人停在上了鎖的屋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鎖輕輕推開房門,房間裏的陳設相當單一,家具僅有一張床而已,唯一的窗戶都已經壞掉了,床上睡著一個人,正是昨夜跑到街上敲鑼打鼓大喊大叫的瘋子範舉。

範舉已經睡著了,腳上還係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麻繩,另外一頭係在了房間中間的頂梁柱上,限製住了活動範圍。

範夫人發現徐年他們的視線落在了範舉腳上的那條麻繩上,無奈說道:“這是昨夜把老爺帶回來後,迫不得已給老爺加上去,怕他再跑出去敲鑼打鼓,闖出禍事。”

“老爺剛犯病的時候,其實那會兒還好,隻是說些胡話,我尚且還能和老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後來老爺病得漸漸重了,他自己不睡覺,連續撐著幾天不睡,滿眼都是血絲,還不許我睡覺,我一合上眼,老爺便會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大喊大叫把我吵醒。”

“自那之後就隻能讓老爺一個人一間屋子了,再到後麵病情愈發嚴重,老爺他會自己衝出屋子跑到大街上把人吵醒,而且還敲鑼打鼓,有時候尋不到鑼鼓,也用鐵盆之類的代替,什麼東西動靜大就敲什麼,吵得左鄰右舍怨聲載道,我們隻能給老爺的房間裏上一把鎖,不想讓他出來。”

“但鎖上了門,老爺他又翻窗,我們連窗也一起鎖上,老爺又會撞門砸窗,總之是隻要犯病了,就會想盡辦法出來,昨夜那麼鬧過之後,縣裏百姓都有些難以忍受了,縣老爺也特意來了一趟,提醒我們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也隻能把老爺抓進牢裏關起來了,為了以防萬一老爺他再跑出去,我們就隻好加上了這根麻繩,把他拴在房間裏麵……”

說到後麵,頗有姿色的範夫人已經是眼眶通紅,泫然欲泣了。

“不好意思兩位,我情不自禁有些失態了。”

範夫人看著床上的範舉,她的嘴角都有些顫抖,抹了抹眼淚,昨天範舉發病被他們帶回來後,就給他喝了之前大夫開的安神湯藥,不然範舉哪怕滿眼血絲也會撐著不睡,哪裏會這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