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日明明已經離開了客棧,說是要回家鄉的那名行商。
行商去而複返,不過見到徐年他的態度倒是沒有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依然是友善客氣地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大師,您還在這兒啊?沒想到還能再遇到您。”
行商身上有徐年留下的一道靈力,他自然是知道行商在一夜過後又打道回了元山縣,方才的等待,便是在等著這次巧遇。
徐年看著拱手而笑的行商,輕聲問道:“你不打算回去了嗎?”
“先不回去了,我手裏還有一批紫竹,要送到洛九城裏去賣,暫時回不去……”
行商搖了搖頭,生意所迫說起來都有些無奈。
這聽起來很正常。
但卻很矛盾。
因為昨天的行商,在徐年的勸說下已經決定暫時放下生意回到家鄉,昨天都已經踏上返鄉的路了,結果一夜過去,或者說一覺睡醒之後,態度可謂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做生意的念頭,勝過了返鄉。
“祝你好運。”
“多謝大師吉言……”
徐年他們見過了行商之後,也沒有直接奔向瘋子範舉的住處,先是去了一趟已經連續去了兩天的食肆,大清早食肆雖然開了門,但還沒到熱鬧的時候。
客人不多,那名跑堂小二坐在角落裏,一臉倦容打著哈欠。
似乎昨晚沒睡好。
徐年他們坐下來點了食肆裏的餛飩和灌湯包作為早點,不用特意招呼,打著哈欠的跑堂小二很主動地找了過來。
張天天隨口問道:“昨晚沒睡好?”
“客人您應當是住的地方好,晚上安靜所以不知道,昨晚是有個瘋子敲鑼打鼓吵得人睡不好覺,不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不知道幾時是個頭……”
跑堂小二說的瘋子,顯然就是範舉了。
他抱怨了一句,咬咬牙從懷裏摸出來了一張銀票放到桌上,一百兩的麵額,正是徐年給他的那張,明明收下來的時候感恩戴德,結果現在卻還給了徐年。
“……想來想去,我畢竟是元山縣的人,背井離鄉去了別的地方,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所以這錢還是還給客人,多謝您的一番好意了。”
僅僅是過了一夜而已。
跑堂小二也和那名行商一樣,態度悄然發生了轉變。
徐年拿回了銀票,和之前“偶遇”行商時一樣,沒有再多做勸解。
隻有參加過有鹿書院秋試落選的那名讀書人依然在離開江揚郡的路上。
結果顯而易見。
徐年的懷疑沒有錯,那種連貫且清晰的古怪夢境確實是帶著某種強烈的暗示,能夠影響到一個人的行為邏輯,夢裏夢到了什麼便隻會做什麼。
行商要去洛九城賣紫竹,小二要在店裏招待客人。
就算是帶著離開江揚郡這一念頭入睡,在醒來時這一念頭也會遭到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