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秋雨打落了枝頭楓葉,不知還會下個多久,車廂裏的氛圍倒是輕鬆,張天天嘰嘰喳喳地和徐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其中夾雜些她小時候的事情。
不免提及她的母親。
“……我娘揉麵的手藝可是一絕,不管是麵條還是饅頭都可好吃啦,不過我手笨沒學會,要不然現在還能做給徐哥嚐嚐。”
“之前我在擂台上厲害吧?哼哼,希望天機閣識相點,趕緊把我在潛龍榜上的名次往上挪一挪,不說什麼前十名,十幾名總該有了吧,好歹是一穿二呢。”
“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天水郡呢,徐哥你去過嗎?”
牽著韁繩的徐年搖了搖頭。
羊角辮在半空中晃蕩,撞上了些許飄進來的雨珠,少女抱著雙腿屈膝坐在並不算寬敞的車廂內,微微歪著腦袋笑道:“聽說天水郡的蟹可是一絕,這次正好是秋天,秋來蟹膏肥……”
“說到螃蟹,我小時候還捉過螃蟹呢,我娘切點蔥薑一起上鍋蒸,蒸到紅彤彤的就拿出來,掰下個蟹鉗沾點醋就能吃了,不過不知是季節不對還是品種不行,吃著也沒多少肉,咬一嘴都是殼,哈哈!”
“不過現在想想,沒什麼肉也挺好吃的呢,嚼著嘎嘣脆,雖然肯定沒有京城裏這個樓哪個坊裏的好吃啦,但我現在突然還挺饞,等到了天水郡……”
嘰嘰喳喳的聲音突然微弱了下去。
徐年沒有說話,默默看著少女把頭放在膝蓋上,望著斷斷續續的雨絲發著呆,思緒已不知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轟隆隆——
雲層間驟然響起雷鳴,出神的少女無動於衷,倒是這漫天落下的雨絲已經連成線。
線又拚湊成幕。
為這天地蒙上了一層朦朧。
徐年手指輕點,瓢潑而下的雨水紛紛避開了棗紅馬,落入泥中。
“雨停了?雨大了!不對,我明明感覺雨停了……”
單純的棗紅馬摸不著頭腦,隻是不停向前。
不久後,前方浮現出一道消瘦的人影。
手中持幡,行走在天地雨幕之中,寂寥獨行。
棗紅馬從這道人影旁邊經過時,可見其眼睛還蒙著黑布。
似乎是個盲人。
張天天恰在這時回了神,她從車廂中探出頭,問道:“朋友,別淋雨啦,淋多了會得風寒,看你和我們一個方向,是要去哪兒?上車,我們捎你一程!”
持幡的盲人停下腳步。
轉過頭。
就像是在打量著拉車的棗紅馬和車上的二人。
少傾後,他笑了笑,抬腳走上車廂。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多謝二位好心人了。”
上車的動作利落流暢,不像個瞎子。
張天天好奇地眨了眨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道:“你這是看得到還是看不到呀?”
“看得到。”
“但不是眼睛看得到,而是心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