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穀醫術再高也無法跨越生死陰陽,彌補張天天她娘。
留下來的隻有歉疚。
徐年不禁問道:“張伯,那你當時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忙於救苦救難救濟蒼天?若真是那樣,我倒是能踏實些了,不至於這麼惆悵了。”
“可事實是……我那時候一點都不忙,隻不過是年少得意馬蹄疾,溺在了風流與快活裏麵,就如我剛剛說的,我都忘了她娘了。”
徐年皺了皺眉頭。
一言以蔽之,這不就是……渣男?
怪不得張天天和張槐穀這對父女間的相處那麼奇怪了。
當女兒的有怨恨,當爹的也有愧疚。
可不就一遍遍上演著父慈女孝的名場麵了。
“天天她娘死後,我那個心善的師弟偶然間遇上喪母之後幾乎要餓死街頭的天天,當時師弟也不知道天天是我女兒,隻是出於好心收留了她。”
“再到後來,我才知道有個已經病死於風寒的女子為我在世上留下了一個女兒。”
“幡然醒悟,卻已經悔之晚矣……”
好嘛。
怪不得張天天對她親爹是哄堂大孝,反而在言談之間對李叔卻親近得很。
原來症結也在這裏。
張槐穀端起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他堂堂一個能讓紅袍太監八抬大轎接送出入皇宮的神醫,女兒她娘卻死於區區風寒。
這說出去,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可是這種事情,看起來有多麼可笑,當事人心中的苦悶便有多深。
烏雲蔽月,張槐穀把涼透了的茶水灑在地上,浸入土中,他收拾著茶具,輕聲說道:“徐小友,天天她要去複仇,我一來離不開京城,二來天天也不會讓我跟著,能否麻煩你陪天天走這一趟?”
徐年未有猶豫:“天天她是我朋友,我娘的身體也有勞她平日裏悉心照料,如今她要去為親人了卻血債,我自然願意出一份力。”
“有勞了……”
……
翌日。
絲絲秋雨催寒入骨。
但在容易讓人骨痛的秋雨之中,一騎快馬攜著最新的寒烏國戰報,踏破雨水奔入皇宮,帶來了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好消息。
在兵魁出山之後吃了大敗的折衝將軍非但沒有進一步潰敗,反而成功地反撲了回去。
損兵兩萬,殲敵一萬四。
奪回了兩座城池。
將戰線往前推進了三百二十一裏地。
如今已經與兵魁隔著一條江河陳兵互望,形成了僵持之勢。
別看這傷亡和殲敵似乎不容樂觀,連一比一都不到,但這可是天下兵道第一的韓子荊,大敗數萬敵軍自己卻隻損兵幾千都是常有的事,能用兩萬換掉他一萬四的兵力,這戰損已經比預計的要好出太多了。
退一步說,折衝將軍還有六十多萬兵馬可用,而寒烏國還能給兵魁提供到多少兵馬呢?
從大敗到反撲到隔江互望,局勢的轉折點也在那封戰報上寫的清清楚楚。
折衝將軍率領三百親衛繞後奇襲,層層突圍殺出一條血路,重傷了兵魁韓子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