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參加書院秋試的讀書人都已經出發,至於是負笈步行還是騎馬乘車,先看自己的錢囊鼓不鼓,再看同行友人的錢囊鼓不鼓。
徐年和陳憲虎同行,自然是能坐上舒適寬敞的馬車。
葉一夔、諸葛台、熊愚,三人都在馬車內。
陳府大婚當日同在那間小院裏單獨一桌吃席的六人,隻有滿臉絡腮胡的何霄不在場。
徐年不免有些好奇:“何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最後上車的陳憲虎放下車簾,小小地賣了個關子:“何兄他可用不著跟我們一起趕路,等到了有鹿書院大哥看到他就明白了。”
一別數日再見到徐年,葉一夔三人不由得都回想起他當時那句“我來”之後展露出的風采,於是反應各有不同。
葉一夔按著雙刀,神色略有拘謹地點點頭。
諸葛台折扇在手,微微笑著拱手作禮。
熊愚猛地一拍大腿,滿身肥肉都顫了下,高呼道:“徐兄牛逼,陳憲虎能和徐兄這樣道門大真人稱兄道弟,我是一萬個服氣,這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徐年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倒是最後才上車的陳憲虎放下車簾,明明車廂內部還很寬敞,他卻故意坐在熊愚旁邊擠了他一下,笑道:“羨慕我有這麼好的大哥就直說。”
熊愚眼珠子一轉,也不看陳憲虎,轉頭樂嗬嗬望向徐年:“徐兄,你看我怎麼樣?你別要陳憲虎這潛龍前十都進不去的小老弟了,給我當作大哥如何?”
“你做陳憲虎的大哥,他平日裏如何孝敬的你,我雙倍……不,三倍奉上!”
陳憲虎勃然大怒,踹了熊愚一腳:“好你個胖子,這還當麵挖起我的牆角了?反了天了你……”
說來說去,顯然都不過是些朋友之間嘻嘻哈哈的玩笑與打鬧。
一個時辰後。
馬車到了青山腳下的有鹿書院。
秋試還沒開始。
有鹿書院的大門在平日裏都是敞開迎客,但在這個時候卻是緊緊閉著,不過雖然時辰沒到,但書院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讀書人。
讀書人聚集在一起,就免不了高談闊論。
談的什麼呢?
有清談玄理,有作詩弄詞,也有針砭時弊。
或許因為是多事之秋的緣故,討論後者的人數最多,聲音最大。
“天魔教賊人竟然能禍亂玉京城,鎮魔司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嗎?當要嚴懲……”
“七十萬大軍征寒烏,折衝將軍已經一鼓作氣連摧六座城池,有直搗黃龍之勢,可盼大勝而歸……”
“鎮國公府竟然是讓私生子入贅了陳大將軍府,雖然情有可原,可這是不是該算是欺君……”
徐年沒有從中聽到何霄那猶如悶雷般的渾厚嗓門,但是卻瞅見了一道有些眼熟身影,極不起眼地蹲在一株樹下,饒有興趣地聽著這些讀書人的高談闊論。
道一宗當代行走,呂盼。
不過他的道袍換成了儒衫。
原本負在背上的問道劍,也效仿其他讀書人別在腰間,仿佛成了君子佩劍。
呂盼也發現了徐年。
他興衝衝地跑了過去,拱手作揖。
“道兄莫非也是來參加書院秋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