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聽著像罵人呢?

武夫九品的獵戶提來了一串臘肉作為送行禮:“徐老弟,本來該是送你條豬腿,但我尋思著你們要赴京,鮮肉不方便,換成了我自製的臘肉,不介意吧?”

徐年掂量了一下,臘肉起碼有十五六斤重。

那隻野豬的一條腿差不多能有二十斤,但十斤鮮肉經過熏製能出七斤臘肉就不錯了。

很是實在。

離開河竹村沒走多遠,在缺少修葺卻又必經的道路上停著一架馬車,等在旁邊的李施診見到徐氏母子走過來,把手中一個包袱連同韁繩遞給了徐年。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多留個心眼,多一份平安。”

“嗯,李叔也多加保重。”

“一路順風……”

李施診目送著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已經看不到徐年揮動的手臂,他才轉身離開,回到河竹村的醫館,日複一日地整理著藥草。

隻是這次,沒有人給他打下手了。

……

雕欄玉砌的庭院內,錦繡花簇爭相鬥豔。

芬芳撲鼻,豔不勝收。

雍容貴氣的婦人走在盛開的花簇之間,綴金鑲玉的華美衣裳在陽光下折射出燦燦的光,她的目光在花朵間逡巡,漫不經心地說道:“算算日子,曹柘應該已經接到小野種,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隨行的管事低著頭,輕聲回稟:“是的大夫人,再過個十來日,曹大人應該就抵達京城了。”

“那個勾引老爺的下賤村婦會跟著一起來嗎?”

“老爺並未吩咐,想來應該是讓曹大人見機行事。”

“嘖嘖嘖,那賤婦要是能這麼不要臉死乞白賴跟來京城,我們偌大一個徐府若是容不下她,反倒教外人以為我是什麼善妒怨婦了,隻不過徐府也不養閑人,到時候府上的浣洗針線之類的活計就……嘶——”

大夫人褻玩著豔紅的花朵,倏然倒吸一口涼氣,縮回了手掌。

不沾陽春水的指尖赫然掛著一滴血珠。

管事湊上前,看到女主人剛剛摸過的花朵上有一根刺,大聲嗬斥道:“來人啊!今日是誰負責修剪這一帶的花朵?”

不多時。

一名園丁被兩個家仆押了過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斷求饒。

“大夫人饒命啊!小的一時疏忽,傷到了大夫人罪該萬死……不敢奢求大夫人原諒,隻盼夫人能可憐我家中老幼,饒過一條性命——”

“拖下去杖責三十,扔出徐府。”

府裏用來責罰下人的杖,長五尺,寬四寸,厚兩指半。

十仗下去疼得幾宿都睡不好,二十杖就已經下不了地了。

三十杖後還能不能活,得看身子骨夠不夠硬朗。

“饒命啊……求大夫人饒、繞命啊——”

家仆將園丁拖去受罰,苦苦哀求的聲音仿佛沒能傳進大夫人的耳朵裏,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錦帕擦拭指尖血珠,隨口又吩咐道。

“近些日子承兒習武練功勞筋苦骨,已經快要登臨八品了。”

“但光吃丹藥怎麼能行呢?務必滿足口腹之需。”

“昨天的清蒸鰣魚,承兒吃了些腹肉,今天便吩咐膳房專門取鰣魚腹肉再烹道菜肴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