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接受(1 / 2)

點滴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那樣絕望。

一樹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支架上的輸液瓶在安靜地做倒計時。

醫生說他長期營養不良,睡眠不足,身體免疫力極差,現在又是流感病毒高發期,“秋風一吹就倒了。”

“他不會有事的,對吧?”

“幸好送來的及時,病情已經穩定了,不過還是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感覺怎麼樣?”安燃坐在病床邊,水銀一樣的月色灌滿了窗,從窗沿溢出,流向四個角落,塗滿了牆。

沒有人回應。

“你不理我了嗎?”

還是沒有人回應。

“對不起。”她開始哽咽,身影被幽暗的燈光拉得很長,“你說得對,我沒有尊重你的想法,甚至罔顧你的意願……”

有幾滴眼淚從林一樹的眼角滑落。

她的眼淚也無聲地落下來,“如果就這樣離開你,我也不甘心,我們可以以你能接受的方式相處,隻要你活著,隻要你還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林一樹空洞的雙眼呆呆地睜著,張了張口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過往所經曆的所有痛苦加起來不及現在的萬分之一。

仿佛又回到了M國那間四四方方猶如監獄的病房。

“這樣最好。”他囁嚅著說出這樣一個答案。

月光正正好,兩人好像經曆一場遠行,漫長的休整後,此刻才終於有了時間和力氣去敘述那些互相空白的歲月。

一樹輕描淡寫那段過往:“其實也沒什麼,每天待在一個房間,等著人來。”

安燃嘴唇輕顫,“是麼?”

“嗯。”他忍不住問:“你……你呢?”

恍惚間,熟悉的渾噩的窒息感再次附身。安燃頓了頓,也蜻蜓點水一筆帶過:“你消失後,我就辭職了,一直在找你,後麵……結婚了。”

“對不起……”

安燃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當初——”她隨即止住,笑著又搖了搖頭,“總之,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而後換了個輕鬆的話題:“你知道嗎,我養了條小狗,叫二毛,非常可愛,非常活潑,經常拆家。”

一樹也跟著笑,“二?毛……”

“嗯,他算是大毛的弟弟,所以叫二毛,不過他可一點不像大毛,到處上躥下跳的,一點不穩重。”

一樹臉色更加蒼白了,又跟著笑,“這是狗狗的天性。”

月光仿佛在半空凝固,空氣也停滯不前。安燃輕聲問道:“大毛,他——”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樹呆呆地瞪著眼,“那天之後,我沒有再見過他。”

導盲犬護主,大毛在那群人手上,大概難逃一劫。

安燃雖然猜到,心裏不免還是難過。

安全起見,她要把一樹換到私人病房,一樹不意外地拒絕:“不用。我感覺好多了,現在就可以出院。”

“不行!我的意思是,醫生說你需要留院觀察幾天,要遵醫囑——”安燃語氣緩了緩,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你先休息,好不好?剩下的事明天再說。如果實在不想換病房也沒關係,聽你的。”

她本想陪一樹到出院那天,奈何一樹堅決不肯,隻好作罷。

第二天晚上,她安排好護工、要離開時,一樹突然說:“我想和他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