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者,處月之別種,姓朱邪氏,因功賜唐姓李。
唐僖宗乾符二年,河東地區各族雜居,民風彪悍。
河東道,朔州,高柳城,睡虎村,因村口有一塊巨石形神似睡虎而得名。元槊是一名邊軍的後人與母親生活在此地已十五載,父親早年因晉王征兵離家至今未歸,同服兵役已歸來的同鄉傳言其早已陣亡在邊境,畢竟已五年未回鄉,按常理來講若是還活著早應該歸家。
七月流火,暑氣未消,空氣裏充斥著滾滾熱流,伴隨著知了近乎瘋狂的鳴叫,似乎要把生命完全撕裂揉進空氣裏。
元槊躺在睡虎石邊的大桑樹下,百無聊賴,十五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身高七尺,身板孔武健碩,自幼跟隨村裏的老者認得些字,也聽了一些遙遠的故事,北擊匈奴的趙括,氣吞萬裏的項羽,立下誌向做一個像他們那樣的英雄。
知了一點兒停歇的意思都沒有,著實是不嫌累嗓子啊!元槊抬眼瞥了一眼頭頂的大桑樹,順手抄起別在身後的彈弓,撿起地上一顆石子,抬手,左眼一閉,右眼直瞄上方樹杈上的一隻知了,嗖的一下,啪嗒!叫聲戛然而止,隨後傳來其他知了的亂飛聲以及一隻黑影和幾片葉子散落下來。
總算是消停了一會兒……
五年來,元槊和母親靠種桑養蠶,放羊,山上開荒出來一塊地種粟米,逢時令采集些果實換糧食過生活。父親不在,自然辛苦些,可還勉強度日,畢竟元槊已十五歲算得上半個成人。可是日複一日一直這樣的生活就像一壺封了口的白水,無味,太過平靜……
桑樹旁邊就是睡虎河,河水發源於上遊的生石崖瀑布,河麵約五丈餘,深約二丈,也是一條大水源,靠著它村民不會為水發愁,在這樣的亂世同時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河水悄無聲息的向下遊走去,元槊想去下遊看看去,但每次總是被母親厲聲嗬斥,甚至講起了水怪的故事。村裏的老人總跟孩子們講睡虎河水怪,要他們不要下水裏玩,小心水裏麵的東西。可是沒人親眼見過水怪真正的模樣。
看著寬闊的河麵一直延伸到岸邊的茂盛的水草,元槊一個翻身褪去粗麻衣物撲通一聲紮進了水裏,夏日的炎熱還是抵不過這清涼的河水……
隻是,遠處一道回彎裏平靜的水麵突然翻出一圈巨大的浪花。
元槊正在水中玩的盡興,一通翻滾撲騰,看到岸邊的水草便遊了過去,貓著身子沿著河岸開始對著水草下一通摸索,他半仰著臉眉頭鎖著,突然肩膀迅速抖動了幾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隨後雙手掐著一條尺餘的鯰魚出了水,奮力一甩丟到岸上的草叢中。接著又俯下身子摸索起來……
午後的陽光灑在河麵上白花花的一片,元槊完全沉浸在摸魚的樂趣中完全未察覺到身後一條巨大的尾巴翻著水波逆流而來。
此時一個十二三歲的瘦矮個孩童來到河邊,扯著還稚嫩的嗓門道:“槊哥,這魚準備烤著吃還是燉著吃啊!”
元槊頭也不抬:“耗子你把魚收拾一下,一會生火烤魚。”
“好嘞!”耗子美滋滋的撅著屁股撿起了草裏魚,大大小小十多條。
隨後元槊抓著水草翻身上岸,身後的水中一條大黑尾又打了一個大波,兩人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