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崢想不出,這些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從一進來之後,眼角的餘光就瞄到了陳珞琳。她一直端著茶杯,靜靜地聽著,沒有想發表意見的樣子。
竹止風靠邊站著,表情規規矩矩,但梁崢看得出來她也和自己一樣一頭霧水。
梁崢麵向謝菲爾德,思忖著說道:“如果是我,我原來應該走的是哪條道,就還走哪條道,不論前麵是五個人還是一個人。”
謝菲爾德饒有興趣地說:“說一下你的理由。”
梁崢說:“如果我為了五個人去撞一個人,那並不能算是我救了那五個人,但我卻是實實在在地殺死了一個人。反之也一樣。製造電車的人、管理軌道的人、讓路人出現在軌道上的人,都是殺人者,但唯獨‘我’不應該承擔這份因果。”
聽罷,謝菲爾德加增了附加條件:
“‘人’這個概念太寬泛了。那如果五個人是能為人類創造巨大價值的偉人,一個人是沒有自理能力的弱智兒,怎麼選?”
梁崢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還是一樣。”
謝菲爾德卻並不打算結束,他再次升級了問題:“如果五個人的死亡會導致世界滅亡,而一個人不會有任何影響呢?”
梁崢再次沉默了。
謝菲爾德自然知道這個問題完全是在刁難人,所以也不著急。
他看了看梁崢,和藹地說道:“其實你答得挺好的。但我覺得,還不足以體現你的水準。”
那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梁崢想道。
反複思量之後,梁崢再次作出回答:“首先,一個人死不可能沒有任何影響。然後,如果一定要讓我回答的話——”
“那我就拆電車。”
“哈哈!”謝菲爾德笑了,“這倒是個有趣的答案。”
其實,繼續問下去,他還能繼續刁難人。譬如“如果你是個不會拆電車的司機”“如果你不能在撞到人之前拆掉電車”之類的。
但是沒那個必要,再問就成硬抬杠了。
“唉呀呀,我還以為您老要一直問到宇宙的終極問題呢。”見他問完,靜坐許久的新芷蘭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本來就是在閑聊,被您扯得越來越偏。”
“對對對!”徐靈蕖也坐不住了,但卻是對著新芷蘭:“我剛才還想說呢,我種的紫蘇全被你掐了去做涼菜啊!”
新芷蘭並不反駁,也不辯言,而是十分泰然地指向陳珞琳,說道:“她也吃了。”
陳珞琳被突然點到,嘴角掛著笑意看了看她們,完全是不驚不慌的模樣。
徐靈蕖看著她頓了頓,又轉向新芷蘭說:“她把我家吃空都行,你不行!”
看來她剛才的停頓隻是在組織語言。
聽到這裏,謝菲爾德不由得吐槽道:“你們東亞人就是,什麼都能拿來炒菜!”
新芷蘭繼續跟徐靈蕖拉扯:“你這話就不好了吧?況且你又不是缺那幾棵藥。”
徐靈蕖卻不順著她的態度:“你以後快別從我家路過了真是的!”
“那路又不是你的,你還能管我路過不路過?”
“好啊!以後我全都種上川烏、鉤吻,還有馬錢子。”徐靈蕖半點也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