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情,自毀修為,讓盛京仙門沒有她的容身之地,我們也不得已分開了。就為了一個男人,還是那樣一個男人,她不僅放棄多年苦修,還離開了我!離開了師門!最後落得傷情病逝的下場,連唯一的女兒都要受這種苦,哪裏值得!”錦琛上仙痛心疾首。
許逸笙隱忍著怒氣:“不值得,根本不值得!許興就是一個負心薄幸的小人,根本不值得我母親,當年的盛京仙門錦蕁仙子垂愛。我知道你們修的都是無情道,動情就會被功法反噬,修為盡廢!所以盛京仙門立下門規,不許弟子動情。”許逸笙抬頭,閉著眼睛,盡力忍耐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但是你不知道,阿娘不是故意的,她在動情之前,就已經根基毀壞了,失去修為隻是遲早的事情。你可還記得,當年你晉升仙君之際,需要上品靈草護持,而你隻是掌門座下末流的弟子,論資排輩,盛京的仙草輪不到你!是阿娘,是她上了翼渺洲,在白蟻巢穴,偷到了上品仙草烏靈芝。”
錦琛上仙思索著說:“翼渺洲靈氣充沛,不光有靈草,還有很多靈獸肆虐,甚至說上品靈草的周圍,都有十分厲害的靈獸。相傳翼渺洲的白蟻不僅靈力強大,而且性情殘暴,而且在白蟻的巢穴,群居的白蟻成千上萬。”
許逸笙嗤笑道:“是啊,那裏有許多強大又凶殘的靈獸,但是阿娘為了給你找到最好的靈草,義無反顧的去了。她蹚過怨氣橫生的若水,上了翼渺洲,躲過了外圍姑獲鳥的攻擊,千辛萬苦找到了白蟻巢,頂著白蟻的撕咬,給你找到了烏靈芝。在回來的路上,無數嗜血的靈獸,循著她的血腥氣,想要……”
說到後來,許逸笙哽咽道:“阿娘踏血而歸,給你帶回了烏靈芝。你成功晉升,而她卻身受重傷,根基損毀。阿娘還擔心你會愧疚,騙你說是師尊賜下的靈草,你信以為真,也不想想師尊座下那麼多弟子,與你同等行為的大有人在,怎麼會獨獨賜給你上品靈草!”
“許興當年就是在若水河畔巧遇重傷的阿娘,阿娘當時無法禦劍飛行,隻好乘了許家的船回盛京。許興貪圖阿娘的身份和美貌,便花言巧語哄騙她,想娶她為妻。阿娘知道以後沒有修為就會成為你的累贅,時間久了消磨感情,還會讓你察覺,讓你內疚,索性嫁給了許興。她一直以為就算你不再是她的師兄,也還是她的兄長,你們總會再見的,但是沒有想到你根本不會來看過她。隻到她去世,你們都沒有重逢。”
許逸笙哭著說:“阿娘從嫁入許家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給你寫信,她纏綿病榻痛苦不堪的時候也不曾停下。但是你呢,一字未回!她最親的人,最敬重的人,徹徹底底的拋棄她了。阿娘生下我之後,色衰愛弛,在許家孤立無援。本該翱翔九天的仙女,卻隻能在不見天日的內宅,白白消磨了時光和生命。到死都沒能見到最親愛的兄長,隻能在痛苦絕望中死去。”
錦琛上仙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砸懵了,無措道:“當年我氣她因為一個外人,自毀前程,還棄我而去,一直生氣不去看望,連帶她給我的信,我都讓人拒之門外。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我卻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她的消息,才想著去看一看妹妹……”
許逸笙崩潰道:“阿娘做錯了什麼?她都是為了你,在彌留之際,阿娘說她後悔不把實情告訴你了,可是她的生命就要到盡頭了,再去說也沒用了。等你得知她的死訊,來送她最後一程的時候,就隻能看到她托孤的遺書。”
聽到這裏,錦琛上仙似有疑惑不解,又有懊悔無及,掩麵痛哭,“我怎麼就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錦蕁一向懂事,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就叛離師門,棄我而去……如果我沒有賭氣,去看一看她,錦蕁就不會在絕望中慘死。”
“如果我當年沒有一心晉升,能夠多關注她一點,就不會什麼都不知道。”錦琛上仙跌過來,伏在地上,雙手扶著許逸笙的肩膀,哽咽著說:“好孩子,你母親死後我很後悔,就不想麵對你,所以也沒去看過你。以後不會了!我知道你已經逃離許家,許興不是個東西,但你不一樣,你是錦蕁的女兒,是我唯一的血親,以後舅舅會保護好你的,再也不讓你受委屈。”
許逸笙搖了搖頭,“不必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承蒙上仙搭救,我撿回一條命,如此大恩,若有機會,我必相報。但是你對不起我阿娘,她含恨而終,我沒有資格替她說原諒,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真的怪過你,又或者隻是心寒。”
許逸笙掙脫錦琛上仙的雙手,俯首一拜,“今日我違背母命把一切都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愧對我們母女,從而得到你的幫助。我隻是替我阿娘鳴不平,不想你一直誤解她。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也不會認你這個舅舅。”
說完便直接轉身離開了。大步出門離開,再未回頭,也不管身後呆愣的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