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天子差點失去一名兵部尚書和一名荊州刺史!這一遭比哀牢亂京還要可怕!哀牢亂京是從外麵殺過來,而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內亂,你的生死弟兄沒準下一秒就在你背後捅刀了!
“尤素有罪!特來請死!”
“朕沒讓你來!好好在家養傷。”
聞政殿內尤素跪著不動,皇帝從案後繞過來,雙手一抬將尤素攙扶起來。被馬壓斷的那條腿上了夾板,他是借著拐子椅從皇宮門口一步步挪進來的。
“回家養傷,這是軍令。”
“謝萬歲!”
“來人啊,把那頂竹轎子取來,送尤尚書出宮回府。”
“尤素謝萬歲隆恩!”
皇帝拍了拍尤素的肩膀安撫道。
“戰馬沒了可以再尋另一匹,人沒了朕可找不到下一個,回去養好了骨頭來再見朕。”
那頂專門用來遊園賞花的竹轎子被兩個太監抬了過來,尤素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坐了上去,皇上點頭起轎,兩個太監穩穩抬著尤素離了聞政殿。一個兵部尚書加二十個精兵,隻是將國舅押送去孟津行宮這些人馬都已經是超額配置,人手越多越招搖,這種臉上無光的事最忌招搖。也是不防的事,多安排些人馬也不至於被那群殺手困住,敵人真是好生狠毒為了製造混亂連百姓都不放過,亂箭之下死了三十九人!
這可是在京城,在京城的街上!皇帝現在想想自己去百廻樓的時候,隻覺得背後一股子涼意!
從皇帝接到何馳上書起,皇帝從沒有把這內患放在心上,誰知道這內患隻露了這一成功力,就差點把整個京城翻過來!那脖子被捅穿還死死抓住槍杆子的死相,皇帝親眼看了都覺得膽寒,那人死不瞑目,死時眼睛還牢牢瞪著目標不挪一寸!
何馳傷得很重卻不致命,施藥一天後終於緩過一絲氣來。照顧他這個病號可是一個大問題,胸腹部有貫穿傷不能伏著,屁股上一條條撕裂開來的傷口讓他不能仰天平躺,於是隻有想個辦法側身睡在床上,要麼你用布條把他綁住了一動都不能動,要麼就需要一個人扶著。
唐瑩坐在床頭右手扶著何馳的肩膀,這個姿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晚上同睡一床唐瑩不敢睡死,何馳身上幾處傷口都紮的極深,皮肉沒長好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抖動都有可能撕開傷口。竹屋內隻有她與何馳兩個人,這四周竹林掩映恬靜安寧不似宮中的住處,唐瑩也不知道這是哪裏,自己是被套著黑布袋架到這裏來的,送藥來的人都會把藥放在竹屋前的桌子上,整個過程沒有一點話語聲,送藥的不會多說一句話,唐瑩就算想問也找不到人去問。
側臥的姿勢實在不好喝藥,何馳還沒有恢複意識,勺子送到嘴邊也沒反應。試了幾次,唐瑩最終放棄了,脫下自己的外衣墊在何馳的屁股下麵,輕手輕腳把他放平,看著他眉頭緊鎖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就知道吃到了疼痛,隻是昏迷著叫不出來罷了。
“忍著點,先吃藥。”
反正竹屋內隻有兩個人,唐瑩隻穿著肚兜也足夠了,放平了何馳她開始用嘴送藥,直到碗裏的藥汁全部送到何馳嘴裏唐瑩才安心下來。再輕手緩腳的將何馳從平躺恢複到側臥的姿勢,將碗和托盤送到門外的桌子上,唐瑩剛剛回屋想要伴著何馳躺下,突然屋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唐瑩看著何馳屁股“坐”過的衣裙,發現上麵多了幾道鮮血印子已經沒法穿了,於是幹脆將衣服收到一邊的椅子上。來人沒有敲門,輕手推開房門之後徑直從外屋往裏麵走,唐瑩看見皇上駕臨正要跪,皇帝一抬手說道。
“免了。”
皇帝身後跟著兩個宿將,兩個宿將之間架著一個太醫,太醫和唐瑩被送來時一樣待遇,他也是被罩著黑布袋架過來的。皇帝在內屋站定看到唐瑩身上僅有肚兜和裙子,又看到椅子上那染上血跡的衣服,隻歎自己沒顧忌到這茬。
“你先去外屋等著吧。”
唐瑩沒有挪步子,站在何馳床頭寸步不讓,說道。
“我是何大人的侍妾,沒有多高的身份,萬歲快讓大夫看診吧。”
皇帝也不糾結側身一讓,兩名宿將便將太醫架到床前摘下了黑布袋,太醫揉了揉眼睛走到床前,又一員宿將把藥箱提進了竹屋裏麵。皇上將三個閑雜人員遣到屋外,隻留自己、太醫、唐瑩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