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噴灑而出,連著李映之的衣衫都被沾染上了。徐氏本想上來查看,見李昑盯著李映之,便又退到了一邊。
滿屋子盡是濃重的血腥味,李映之覺得惡心,幹嘔了幾回。
這倒把李昑急得不行:“映之,你怎麼了?”說著又叫醫官。
李映之忙攔住他:“不,我隻是聞著血腥味,吐得厲害。我這不算什麼事,你的傷比較要緊,破傷風了就完了。”
李氏一旁見著,心裏有疑,忙問:“妹妹你月事多久沒來了?”
李映之想了一回:“我月事一直不規律····這次好像也兩個月沒來了。”
喜得李氏當場便笑了,忙跟李昑道:“您可別聽映之妹妹胡說。讓醫官過來把把脈。咱們府上十有八九要添丁了。”
李映之還在懵懂狀態,李氏已扶著她,到對麵炕上坐下。醫官一診脈,喜笑顏開,說李映之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醫官正在幫李昑處置傷口,不等包紮完畢,李昑便歡天喜地跑到了李映之身邊,一把摟住,喜不自勝:“我們有孩子了。”
李映之頭胎,恩寵優渥。仁元派曹尚宮來送了許多名貴的血燕燕窩過來,因為仁元的緣故,國王李昀也命人賞賜了一柄金貴的玉如意,甚至擺駕過來探望。
三年過去,侍藥廳獻上大進大補的藥湯,似乎也不管用,李昀更脆弱了。他的性格也逐漸變得怪異。他從來沒梳過頭發,就算是他親信的宦官樸尚儉勸他梳頭,他也會加以嗬斥辱罵。之後再無人敢勸他。久而久之,頭上皆是塵垢。為了掩蓋,李昀所戴的帽子也越來越大。
李映之見到他的時候,他像個大頭娃娃,頭重腳輕。
李昀不無羨豔地說:“寡人倒也想有個孩子。”
李昑回道:“哥哥廣開後宮,必然能開枝散葉的。”
李昀苦笑道:“得了,連累王妃一個還不夠麼?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一日,萬裏晴空,落英繽紛。徐氏在後院擺了茶,請各位姬妾去坐。席間,李氏見一個位置,始終空著,忍不住碎嘴道:“延礽君新納了府上的姬妾王氏,可恃寵而驕得很呢。夫人叫他,他卻不來。我還準時來呢。”
徐氏淡淡道:“她新來的,不守規矩也是常事。”
李氏急得跳腳:“夫人,您可不能再被人欺了去!”
徐氏情知自己不討延礽君喜歡,為此把姿態放得很低。好在她還有個嫡母的位置,李緈給她帶,叫她娘,又是十分乖巧懂事的,她也算白得一兒子。
她對李昑納妾沒有意見,溫順至此。但李映之心裏卻著著實實是一塊疙瘩。
三人正說話間,卻看見王氏嫋嫋婷婷走來,行過禮,不等徐氏讓座,便自行坐了下來。囂張跋扈,由此可見一斑。
李氏不悅,上下打量了王氏一番,不由得譏問:“穿的花枝招展的,是來見夫人?”
徐氏穿著碧色的衣裳,淡如一汪春水。李映之和李氏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為此聚餐時他們都極力避免不穿亮色,以免搶了徐氏的風頭。
王氏聽出這話裏的意思,恃寵而驕,毫不客氣地反擊:“是呢。延礽君新賞的,不穿不行啊。萬一放在箱子裏頭久了,不裁衣裳來穿,豈不辜負了延礽君一番心意了?十八歲的年紀,誰不愛紅香濃豔?再過幾年老了,就不配穿這些了。”
王氏本是個刻薄的人,奈何實在美麗,被延礽君納為側室。她心知在座的幾位嬪妾都比她大許多,又知道夫人不受寵,因而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她們,叫她們難堪。
李氏聽著,便要發怒。徐氏以目示意,李氏方才憋住了這口氣,沒有出聲,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李映之心細如發,注意到徐氏麵上一閃而過的失落神情。
李映之連忙轉移話題:“上次府上鬧刺客,這一回又開始為東宮之爭造勢了。延礽君近些天應是煩的不行了。我懷疑,那次的刺客,就是睦虎龍這一派大臣派的。”
“是不是太閑了,都盯著咱們呢。”
“延礽君昨晚跟我說,他也懷疑是睦虎龍的手筆。”王氏撫摸著袖上的流蘇,有意露出個得寵的姿態來,好震懾徐氏。
見說得越來越偏,徐氏正色道:“後宮不得幹政。你們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