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世界裏,凝聚態的瑞博幾乎要被逼瘋。
原本,他“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獨立意識,現在又額外塞進了另外兩個。三個高密度的量子意識體,立刻就超越了他的思維容量上限。
簡單的來說,瑞博的腦子裏塞入了三個完全不同的靈魂。
一位是卡密萊伊第一律言師羅伯特的女兒,言庭神學院的副院長,弦力與博物學家,一級律會士居裏小姐。
(如果記不清了,這個羅伯特就是給桃曉做手術的那個,居裏小姐在第三幕維內蘭達篇裏也出現過。)
一位是金牛聯邦前主席,財團領袖墨隕的玄外孫,點石成金的頂級操盤手,賽文.理查德。
最後一位更是了不得。他是群星帝國時期的頭號通緝犯,手上有萬千血債的恐怖分子和傳奇獨狼,斯內克爵士。
這三個意識體裏的隨便哪一個,不是聰明絕頂之輩,就是曆史風雲見證者。
隨之而來的,就是龐大到恐怖的數據量。
如果普通人一年的過腦信息量10^9次方比特,那麼這三位的數據量就是普通人的幾十倍。
加上記憶,人格和思維,這個數據最終還會擴大上百倍。
現在,這樣的“數據包”有三個。
加上身邊還有一個,同樣經過千年的靈魂契約人,索娜斯的弦力繼承者,隕落的第五神子,弗麗嘉.征戰。
這群人不停的在耳邊聒噪,各種信號和情緒縱橫交錯,瑞博感覺自己的腦子快炸了。
“瑞博,瑞博!這人認識我媽媽哎!”
“賽文,我倆沒死成?哈?”
“我們現在在瑞博腦子裏?什麼鬼?”
“瑞博,凝聚態的數值波動很大,你還好嗎瑞博?”
都~閉~嘴!焯!
換做三個月以前,瀕臨死亡的瑞博,肯定不會料到,之後事情居然會如此離譜。
那枚帝國金馬克在恒星的照耀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或許你會問,十的八十次方到底是多大?
一百萬億。
如果把這個數字變成分母,上麵再加個一,那麼它又小的不可察覺。即使你鉚足了勁記錄,那小數點後一連串的零,也能讓你寫個半天。
100萬億分之一的概率裏,這世界上最不可能的隊伍,最魔幻荒誕的排列組合,以及最離譜的機緣巧合,就此誕生。
這個五人隊裏,居然湊不出一個活人。
他們的死法各不相同,死狀千奇百怪。他們的性格相差甚遠,訴求與目的也截然不同。
他們的年齡相差甚遠,從輝煌的帝國末期,到黑暗時代初期,再到暗潮湧動的未央中期。
時間差了十個世紀,超過一千多年。
他們的價值觀更是天差地別。從守序正義,絕對中立,再到混亂邪惡。從社會保守主義,安提法無政府主義,再到肅正滅世主義。
基本涵蓋了,當前“社會價值觀”光譜的大部分。
這些靈魂,被他們當時所處的社會否定、摒棄、唾罵、遺忘。卻因為了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在一百萬億分之一的概率中,陰差陽錯的聚集到一起。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上帝關上一道門,又悄悄的打開一扇窗。代表他們各自命運的正弦波,就這麼撞到一起,撕裂,粉碎,融化,意念合一。
曆史擁有三個特征:規律性,重複性,以及那傲慢至極的,不以任何人類意誌所轉移的曆史慣性。拉格朗日世界依舊按在照既定的規律運行,它被命運和宇宙五大基本力推動著,從皇冠、權杖以及芸芸眾生頭頂碾壓而過,冰冷而無情。
但“規律性”也意味著,曆史進程可以被掌握。
“重複性”也意味著,曾經的錯誤與輝煌都能被複製。
而“曆史慣性”更意味著,這台超級推土機是有方向的。或者說,它擁有一整套“力學模型”和“傳動機構”,甚至還有“油門”和“刹車”。
隻是人類太過弱小,還不能駕馭這頭猛獸。
現在,瑞博和一群“孤魂野鬼”,就要從這一百萬億分之一的微弱概率中,博得生機。
或者說,在其他的時空,他已經失敗了一百萬億次。
一個幽靈,一個失去一切的幽靈,正在鯨魚座的上空遊蕩。
它沒有溫度,無法被看見,也不能被觸摸。
痛苦是它的意義,憤怒是它的導航。弦力是它的肉體,靈魂是它的口糧。
但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呢?
讓我們把時間稍稍提前,來到435年的四月。
(如果你讀到這裏,覺得有些暈,那很正常,因為整本書都充滿了插敘和倒敘。這五個人的伏筆我全部都寫了,有的甚至是八十萬字之前就埋下了,挖的坑終於填上了。)
(這裏麵大部分角色都是真實的,懷戀是我在暗黑安插的最成功的一個間諜,怒靜到賽季結算都沒察覺。征戰也確有其人,她是個氪佬獨狼。京都被打散後,我一個人被困在聖米提亞,然後她收我為徒,就帶著我去亂殺,教我如何一個人生存。可以說,後麵所有的故事,包括絕地翻盤,都由這段相逢觸發。)
(所以我說了,這如同爽文RPG一般的遭遇,完全隨機,不可預料。但它就這麼發生了,還是在一個RTS戰略遊戲裏。作為當事人的我來說,這段經曆實在太傳奇了,故事主線是真的,角色是真的,策略是真的,所有的感情也都是真的,你無法想象當時的我是何等的入戲。
(因為這裏的所有NPC都不是冰冷的數據,而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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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435年4月末,聖米提亞星係,新川向西五萬天文單位,大約一點六光年。
模模糊糊的電波,正在偏僻的小行星帶遊蕩。
。。。。。。
“隻因為他是聯邦的一員,
他要拚盡全力博取生命的尊嚴。
他不需要空洞的諾言,
那隻會妨礙他掙脫壓迫的鎖鏈。
為了我們的未完成的戰鬥,
嘿!一,二,三!
嘿!向,左,轉!
團結一致,大步向前!
不顧一切,為了自由!
正因為他是勞動者的的一員,
從不害怕黑洞洞的槍眼。
他的腳下沒有跪在地上的奴隸,
他的頭頂也沒有剝削者的謊言。
正因他屬於金牛人的一員,
隻有金牛人自己才能解放自己。
落下巨錘粉碎舊世界,
舉起火炬照亮嶄新的明天!
嘿!一,二,三!
嘿!向,左,轉!
團結一致,大步向前!
星火燎原,為了自由!
(原曲是德國統一戰線之歌,略微修改。作曲Hanns Eisler 作詞Bertolt Brecht)
微弱的電波裏播放著斷斷續續的歌曲,除此之外,再無喧囂。
這片不知名的伊博小行星帶,在短暫的戰鬥後,變得“寧靜”而“祥和”。
隻有那綿延不絕的戰艦殘骸、炮彈碎片以及冰冷的屍體,正在無聲的敘述著,不久之前的慘烈景象。(序章)
這裏是新川抵抗組織-京都第二艦隊,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痕跡。
虛空之中有這麼一具臉色鐵青的屍體,他身體後仰,並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生前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一枚閃閃發亮的吊墜,在屍體的胸前漂浮,成為這片屠宰場裏,唯一能稱得上“美麗”的東西。
“啪嗒”一聲,琉璃材質的十字星,在真空和絕對零度中,四分五裂。
恨。。
好恨。。。。。。
我好恨。。。。。。。
一種來源於碳基生物最本質的神經反饋,在無盡的虛中,不斷凝結彙聚。
極端的恐懼和極端的仇恨,帶來了極端的痛苦。這種負麵情緒,纏繞在扭曲的弦力閉環上,在真空中不斷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