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理查德坐在指揮室的正中央,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軍人和官員,他們有的火急火燎,有的一臉呆滯,有的憂心忡忡,有的左顧右盼。
而更多的人,則看著自己。看著金牛聯邦的建立者,第一話事人,以及點石為金的傳奇操盤手,一言不發的看著星圖。
“賽文。。。。。”凱特女士剛剛安排了市政去安撫民眾,隨後,她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我們該怎麼辦?”
“賽文主席!我們該怎麼辦?”
幾曾何時,賽文極其享受這樣的提問。
就好像是一種智商上的天然碾壓,自己注定就是複雜問題的解決者,路線問題的決策者,廣大群體的領導者。
賽文喜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喜歡這種高高在上披靡四方,並向下俯視。
一種淩駕眾生的感覺。
這種淩駕感,不僅讓他獲得了敬仰、尊重和崇拜,更讓他獲得話語權、分配權和領導權。
可現在,這一聲聲“怎麼辦”,卻像催命惡鬼一般,讓賽文心煩意亂。
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賽文就算再厲害,再聰明。他也沒辦法讓時間倒流,死人複生。
我們的金發魔術師終於領教了自己的“渺小”。在宏觀世界的鐵拳麵前,一切陰謀詭計,暗度陳倉,都是那麼的可笑無力。
這是徹徹底底的死局,眼都不帶眨的那種。
客觀的說,像鯨魚座這種“係統製裁”的情況,哪怕是把賽文換成墨隕或其他巔峰選手,也是無解。
經濟上:債券跌停,特礦爆倉。航路中斷,財政崩潰。
內政上:黑星查封,新川淪陷。群情激憤,矛盾激烈。
外交上:靠山倒台,孤掌難鳴。人弱言微,舉目無援。
軍事上:東線失利,西線潰敗,黑雲壓城,城無寸兵。
地緣上:左右夾擊,寸步難行。退無可退,全域敵對。
這不是逆風局,這是天崩局。
賽文回憶自己的過往,不是沒有遇到過危機。但是這種五邊形拉滿的天崩開局,確實“有些”難為他了。
巧婦無米之炊,僅僅幾個月,這位天之驕子,就丟掉了幾乎所有籌碼。
按理來說,當投資收益遠低於預期回報,甚至有賠光本金的風險時,玩家就應該立刻從牌桌離場,無論你有多麼不情願。
但對於賽文來說,這可不是“起身離場”這麼簡單。
在墨隕的教育下,賽文是合格的政治動物。他聰明,睿智,魅力四射,冷血又絕情。他可以為了利益,拋棄任何身外之物。所有的承諾和保證,都是他達成目標的手段而已。
但此時此刻,他的沉沒成本實在是太高昂了。
所謂“沉沒成本”是一個經濟學術語,講的是“在決策過程中已經發生的,不可回收的成本。”
說的直白一點,假設一艘巨輪觸礁擱淺即將沉沒,沒有挽救的餘地。但船主為這艘船花了大量資金,他實在是舍不得之前的投入,隻能盡力挽救。於是越是去救,“沉沒成本”越高,直至巨輪徹底沉入海底,血本無歸。
賽文就麵臨這種情況。
金牛聯邦是賽文一手建立(這部分在第一部《金色回憶》)。無論是組織架構,人口積累,原始資本,都是他親自規劃操作,並盡全力去實現。
從他十六歲跌入金牛座92F0037,這個F級的死亡星係開始。賽文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建立了雲之彼端,又統一了整個金牛座。他從星係毀滅中,至少帶出一千六百萬活人,並在安東塔斯的詭譎陰雲中,為自己的班底爭取到鯨魚座這麼一個A級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