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去死?”
這種類似的話南斐已經聽了二十多年了,來自身邊人的惡意宛如利刃,將他割的鮮血淋漓,心髒的位置是空的,隻不過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就不難受了。
站在高樓眺望,入目的不是遠處的風景,而是一幢更高的樓房。被生活壓力推著走的人們都在忙於工作,常年的高壓讓他們對於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並不覺得意外,也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向下看,圍在樓下的人寥寥無幾,而且都是來看熱鬧的。
“唉,趕緊拍下來,這條視頻發到網上絕對能火!”
“你說他會不會真跳啊?”
“肯定是假的博眼球唄,要是真想死肯定早跳了。”
“喂,你快打電話報警啊。”
“你自己怎麼不打?”
議論聲即便隔著二十多層樓的距離還是清晰的傳入了南斐的耳中。
“哈哈哈哈……。”南斐聽到自己笑了,宛如野獸臨死的悲鳴那般嘶啞難聽,他累了。於是張開雙手後仰,倒進死亡的懷抱。
…………
…………
意識不斷下沉,仿佛被一雙大手拖住了雙腳,將自己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還差一點。”
惡魔低語般的呢喃驚醒了南斐,意識回籠的瞬間隻覺得一陣惡寒,不知怎麼的有種強烈的被人注視著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溫暖的大手驅散了那道聲音帶給南斐的寒意,能感受到有股輕柔的力道將自己托起。
琳算了算時間,放下手中修補的物件來到窗邊,卻發現自己兒子的不安穩,還時不時的皺了皺眉頭。想著趕緊抱起來安撫一下,沒料到這碰一下就醒了。
南斐確定自己是死透了,畢竟從二十幾樓跳下去沒人能活著,所以誰抱的他?
帶著好奇,南斐睜開了眼。本來以為會看到閻王爺那張鐵麵無私的臉,卻沒有想到出現在麵前的會是個女人,還是一個會對著他笑的溫柔,眼裏滿是愛意的女人。
這個認知讓南斐渾身僵硬,生平(?)第一次被這麼溫柔的對待讓他手足無措。張嘴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呀……呀”的聲音……。
“噗。”苦惱、好奇、驚訝、抑鬱,琳第一次知道一個嬰兒的臉上竟然能快速出現這麼多情緒。發現兒子在看自己,連忙收起了笑容抱著他來到窗前。
隻見一隻鳥兒拖著彩色尾羽從天際飛來落在窗邊,嘴裏還叼著顆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石頭。琳伸出手,石頭便被放在了她的掌心。
“一直以來都辛苦你送來能量石了,希拉。”琳輕撫著希拉的尾羽,希拉也用頭在女人的身上蹭了蹭。
希拉藍寶石般的眼睛和琳懷裏的嬰兒對上,雙方都眨了眨眼。南斐驚奇於新物種的出現,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摸一摸,並不擔心被啄,因為他能感受到希拉對的善意,對自己的善意。
和想象的一樣毛茸茸的,耳邊還傳來琳的笑聲。這一切美好的如同鏡花水月,不過南斐已經不在乎了,即使以後會破碎,但最起碼他也擁有過了不是嗎?
彼時的他並不知道,在光明之後的黑暗才是最可怕的。
動物比人類更加敏銳的感官讓希拉知道,這個幼崽很喜歡自己!希拉也很喜歡他,雖然其他人也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隻有這個幼崽會讓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親近。
琳很開心自己的孩子和希拉能這麼親近。
希拉作為這顆星球的守護獸,可以將吃下去的礦石變成純度更高的能量石,剛送來的小石頭就是,可以供家裏一周的能源消耗。
南斐自然是不知道這隻鳥的重要作用,難得有動物肯親近他,手壓根不舍得拿下來。作為毛絨控,上輩子也會去摸些貓貓狗狗,卻不等他靠近,那些小動物就都齜著牙跑掉了,偶爾摸到後,不是被咬就是被撓……。
像是感受到了南斐瞬間的低落,希拉疑惑的歪了歪頭發出一聲鳴叫。琳注意到了以為是孩子沒睡好有情緒了。
“玩累了吧?先睡覺,媽媽明天再帶你去找希拉玩好不好?”聽聞,南斐看了看希拉,又看了看始終笑的溫柔的媽媽,終於是把手收了回來,確實是有點困了。
希拉也知道剛出生的幼崽精力很差需要多睡覺,有些委屈的看了南斐一眼後就拍打著翅膀飛走了,中途還落下了一片彩色尾羽。
小小的人兒懷裏抱著一根羽毛,伴著琳哼唱的歌謠沉沉睡去,這次沒有噩夢侵擾,睡的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