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台山隱秘處。
當年三大勢力合建龍台山,暗藏問道碑時,以唐門最擅機關暗括,是故也是此山建造主力,要悄悄留下一些不為人知的暗室,很簡單。
有一間裝潢堪稱奢華的地下暗室。
百年不熄的數盞鮫人燈靜靜亮著,照亮整間密室。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夢錦哼著來自景州的民謠小調,白皙小臉看上去平靜自然,縱使再度身處囹圄,困頓暗室,卻比任何人都都要安然得多。
借助燈光。
她手裏一針一線交織,裁布做衣,時不時停下來昂頭思索,發髻上簪著的紅玉流蘇輕輕搖搖,看上去既認真,又可愛。
蜀錦聞名天下,非達官貴人不可用,而她所用的更是蜀錦中的極品,有價無市。
“小姐,是在……為誰做衣服?”
夢錦身後,站著一個老態龍鍾的婦人,十分恭敬地低著頭,身上服飾典雅卻不華麗,儀態端莊不凡,縱然是累世勳爵的公侯府嫡女,也難養出這般儀態。
聽到這個問題,夢境神色忽然溫柔了許多,眼睛彎彎,說道:“給我娘親,還有他呀!”
老婦人聽得那個“他”字後,臉色大變。
舉止愈發恭敬,語氣愈發謙卑。
但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毋庸置疑的韻味。
“小姐忘了奴婢跟您說過,您已有夫婿的事情了嗎?”
夢錦一片平和靜氣地認真說道:“夫婿,我明明沒有的。”
沒有什麼惱怒,更沒有什麼羞澀。
她真的隻是在回答這個問題,不帶一絲情緒。
反而讓人感覺到些許天真與無邪。
讓老婦人一時語塞。
老婦人默不作聲,抬起頭,深深看了夢錦一眼,良久後,說道:“小姐,延續大玄皇室血脈,這是你生下來就有的使命。”
“躲不掉的!”
她不知道夢錦能不能聽明白。
但她必須解釋。
“六十年前,逆賊楊氏篡權奪位,逼得先帝自戮於太極宮,那逆賊心狠手辣至極,大肆捕殺宗室子弟,便是繈褓中的小兒也不放過。”
“十萬宗室,最後僅有先帝九皇子靖王的遺腹子逃出生天,除此以外,便是您的外祖母安平郡主,被唐門救下!實乃蒼天庇佑。”
“夢錦小姐,大玄皇室血脈尊貴,子嗣繁衍不易,若代代流逝嫡係血脈,到了後世,恐怕連皇室秘傳功法都無法修行,何談複國?所以您絕不能嫁與外人,隻有興玄公子,才是您的良配啊!”
三言兩語,老婦人說得聲淚俱下,暗藏著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刻骨銘心的恨。
她乃是前朝大玄皇宮中存活至今的宮女。
忠心耿耿。
夢錦聽完後,想了想,抓準重點,慢條斯理地說道:“可他不是外人啊!”
而且,興玄公子是誰?
算了。
不重要。
她不感興趣。
夢錦舉起手裏兩塊布料,認真問道:“嬤嬤,你說,這個團花紋錦是紅色好看,還是青色好?”
嬤嬤:“……”
不待嬤嬤回答,夢錦又自言自語:“他生的那般好看,那穿什麼應該都會好看的吧!”
……
風雲彙聚,天色漸暗。
龍台山上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
烏泱泱黑雲堆於天空,鳥雀低飛,一股股狂風壓倒草木。
遠處雷聲轟鳴。
宴客廳。
“你叫什麼名字?”
“李希夷。”
“年齡?”
“十七。”
“可曾婚配?”
“嗯?……有過婚約,但已經解除了。”
“那就好。”
唐老太爺點點頭,儒雅麵容上帶著溫和笑意,在宴客廳上當著西南三州數百英雄好漢的麵,且正值劍拔弩張,眾人憂心唐門算計的關鍵時候,如同尋常交好長輩一般,問了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問題:“既然如此,可願做我唐門女婿?”
李希夷:“?”
做唐門……女婿?
什麼意思?
唐老太爺踱步中堂,視其餘諸人為無物,隻是看著李希夷,將意圖一一道來。
“我那外甥女名喚夢錦,正是適嫁的年紀,她身份高貴,相貌出彩,更兼心靈手巧,品性淡和,孝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