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飛星第一次見到小師叔的時候八歲,那一年,棲紅雨八十二歲。
東方纖雲帶著他從山下的鎮子逛了一圈,回去之後正巧遇到準備下山的小師叔。
“這是棲紅雨小師叔。小師叔,這是新入門的弟子印飛星。”
東方纖雲見新弟子滿臉懵懂,抬手輕輕拍了一下男孩的後背,示意他向師叔見禮。
“無妨。”棲紅雨瞥了眼印飛星,男孩看她的目光滿是疑惑不解,雖然不明白他在困惑什麼,棲紅雨還是勾起一抹笑,“今後便是內門弟子了,飛星有不適應的地方可以來尋師叔。”
“弟、弟子謝過小師叔。”
印飛星在東方纖雲的再次提醒下才略顯慌亂地行了個弟子禮,起身後得到了來自棲紅雨的一顆靈桃投喂。
“小師叔~”
一邊的東方纖雲也湊了上去,一句稱呼被他喊得一波三折,叫印飛星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小男孩略帶嫌棄地捧著師叔給的靈桃向師叔的方向前進一步,試圖遠離自己不太正常的大師兄。
“乖。雲兒帶著飛星熟悉內門吧,我出去一趟。”棲紅雨又掏出一顆靈桃,遞到東方纖雲手裏。
“你要下山?師叔知道嗎?”東方纖雲啃靈桃的動作頓了頓,印飛星扭過頭居然從這位大師兄眼裏看出了一絲恐懼。
棲紅雨笑笑,伸出手屈指彈在東方纖雲額頭,“師兄自然清楚,我隻是下山買酒,很快就回來了。”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東方纖雲無奈地說,看向一邊單純可愛的師弟,心一橫幹脆將男孩抱起夾在腋下,“小師叔,弟子們隨你同去。”
“也罷。”
棲紅雨大袖一揮,一席竹筏模樣的法器赫然出現。印飛星見小師叔捏指掐訣,竹筏很快變大,容納三人綽綽有餘。
身形高挑的女子信步踏上竹筏,很快側臥在竹筏上擺著的軟榻之上,一邊的蒲扇無風自動,飛到她身邊替她扇風,又有玉質的酒壺浮空而起,將酒水傾倒在玉樽中遞到棲紅雨嘴邊。
在印飛星震驚的目光中,東方纖雲也跳上竹筏,將二師弟安置在小師叔所躺的軟榻邊,自己則坐在軟榻麵前擺著的矮幾上自覺地替師叔剝荔枝。
在印飛星尚未從小師叔好像人類紈絝那樣享受和大師兄這麼自覺的當仆人的震驚中抽神,一隻白皙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隨後輕輕一提,他就坐到了軟榻之上,小師叔的腰腹邊。
“坐穩了。”
棲紅雨說著,微微一抬手,竹筏便緩緩升空,向著遠方飛去。
印飛星不知師叔的目的地是哪裏,隻知道飛了很久,久到小師叔吃了幾顆荔枝,分別投喂了他與大師兄幾顆,又用手臂撐著頭閉目養神。
趁著小師叔的呼吸逐漸平穩,大師兄起身展開軟榻上搭著的薄毯為她蓋上之時,印飛星小聲詢問:“大師兄,我們要去哪裏呀?”
東方纖雲看向天真無邪的師弟,“聽我的,別問,別想,別打聽。”
那一年的印飛星,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大師兄明明經常和小師叔撒潑打諢,但有時候卻很害怕她。
摸摸手腕上師叔在睡著前給他戴上的木質手鐲,印飛星的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