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郡王世子是真覺得他那個雲兒十分無辜,不過也不能全怪他戀愛腦,而是他的雲兒從來都沒有露出過半點馬腳,哪怕在跟人合謀綁架了世子,還讓世子差點沒命,所以眼下哪怕被他的說辭搞得越發上火的東安郡王和王妃夫妻倆,看在他之前奄奄一息的情況下,也隻能咬牙認了。
還要順著他的意思多哄著他,好讓藏在一邊的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多找出一些線索出來,好早日將隱藏在京城裏的這股不明勢力給清掃幹淨。
東安郡王府的事情當然不影響陳肅去跟周太傅家下聘,但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牽連甚廣,最後居然查到韃靼人在大周安插的細作身上,於是這件便真的不能草草了事,隻是明麵上刑部和大理寺出麵,假作了一場京郊來了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匪徒作亂之事,然後那夥人初來乍到沒搞清楚狀況就惹到了東安郡王世子身上,因此引來了殺身之禍,最終那夥人被刑部抓住,就地處決。
京城的老百姓都對朝廷讚揚不已,畢竟聽起來雖然隻有東安郡王世子一個人受了罪,但畢竟人家是強盜,誰知道哪天哪個普通人運氣不好就撞見了呢。
陳肅從林如海口中得知韃靼人牽涉其中,朝廷又需要排查細作,便忍不住出主意道:“我想著,韃靼人跟咱們大周大多數人畢竟還是有些長相上的差異,而且就算長相上麵沒有差異,但人家作為細作,行為上肯定有跟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林如海從來都知道陳肅有時候的神來一筆,往往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於是洗耳恭聽:“那比如呢?”
陳肅回憶著自己看過的一些諜戰劇,一一舉例道:“第一,對於細作來說,大多數時候都會盡量避免多接觸人。”
“我的意思不是他不會去一些人多的地方,而是他會避免跟人建立親密的聯係,畢竟關係親厚了,就越容易暴露出許多問題。”
林如海點點頭,甚至有醍醐灌頂之感。
細作往往是用來收集情報的,這樣的人當然不會離群索居,甚至會主動往官員聚集的地方靠攏,可這種人大概率會在左鄰右舍眼裏留下一個性情孤僻的印象,以減少跟左鄰右舍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陳肅接著數:“第二,這樣的人戶籍不是落在哪個邊陲小鎮,便是落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而且身世一定比較淒慘,已經沒有什麼親友在世,就算還有家族在,那一定跟家族裏其他人也鬧翻了,能光明正大不跟家族往來的。”
“這最後一種,便是我能想到的最殘忍的一種法子。”
“說不定他們看上了哪個人的身份,然後做一場戲將人滅門,然後他們安排人充當那家人的遺孤,這樣,不管從哪方麵來講,除非刻意調查,否則幾乎沒有被發現的可能,有的甚至哪怕刻意調查了,也很有可能查不到真相。”
當然封建社會哪怕律法森嚴,可其實有些事情終究隻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兒,再是勞苦功高之人,但凡跟通敵賣國之事扯上嫌疑的,幾乎都下不了車。
林如海聽完隻覺得後背發麻,但陳肅並沒有危言聳聽,作為一個出仕近三十年的權貴,哪怕自己比其他人清高了些,卻也知道權力背後的汙濁到底如何黝黑。
這事兒林家不好摻和,但他也知道內府每年通過收購羊毛的方式也在韃靼、西藏和青海安插了不少人手,如今賈赦管著內府,他倒是可以借助賈赦的口,把今兒陳肅說的事情傳達給當今。
隻是最終這些事情恐怕又要落到九王手裏,所以九王那裏也需要先通個氣。
甚至林如海還能斷定,最終調查韃靼細作的事情,恐怕會被九王交給北靜王水溶,也就是元春的未來夫婿。
而榮國府那邊,雖然手裏平安州的人脈已經消耗了一點,但此時交給北靜王卻不太妥當,畢竟北靜王家也是軍功封王,靠著識趣早早上交了兵權,才能在其餘幾個異姓王中獨樹一幟,並不被上麵忌憚。
可眼下若是把榮國府在軍中的人脈交過去,反而是害了人家。
所以這邊賈代善的意思是,由九王推薦接合適的年輕人,最好是科舉出身,但在用兵一道有些建樹的人,如此一來賈家的人脈便不會白白浪費,過渡之時還能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