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琥珀與雛菊(1 / 1)

花店裏,嫵媚的美人坐在一把藤椅上,在紙上描繪著流暢的線條。

周禦澤原本記得,這裏是一家酒吧才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成了花店。

他默默拿起一捧白色的小雛菊,拿到收銀台旁,道:“麻煩……結一下賬。”

“是要送給戀人嗎?”那美人抬頭,麵帶笑意地問他。

“我沒有戀人。”

“那就是送給暗戀的人咯。”她繼續拿著畫筆勾勒著,“雛菊,代表著隱藏的愛。如果隻把愛意埋藏在心底,對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似有所指,但周禦澤也沒再當回事,隻是道:“結賬吧,大不了我自己擺在家裏。”

美人抬眼,輕輕瞥了他一眼,然後似笑非笑地回他:“把它送出去吧,我就不收你的錢了。”

周禦澤雖然覺得奇怪,但既然這人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必要再耗下去。

出了花店,周禦澤拿著那捧雛菊,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走去。

薑炫就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這邊!”

走近的時候,他將花束遞給薑炫:“喂,這個給你。”

薑炫接過花,而後將他攬入懷中……

——————

幾年後,這家花店又迎來了那位喜愛雛菊的客人,他比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成熟了不少,相貌更加俊俏,氣質卻也更加挺拔憂鬱。

“你好,我來訂花。每年的這些日期,請都往這個地址送一次。”

“從前的那束雛菊,送出去了嗎?”她笑吟吟地問。

“當然。”

“那麼請問您要訂幾年的花呢?”

“隻要這個花店還在,就請一直續訂,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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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薑炫再一次,進入了那個可怕的夢魘。

夢裏煙霧繚繞,他縮在牆角裏,胳膊上還有一道拇指長的傷口正在流血。

他一動不動,眼睛裏沒有情緒。就隻是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看著麵前地上的血跡。

他親眼看著周禦澤倒在血泊裏。

看著他身上被蓋了一塊白布。

看著他被擔架抬走。

看著他的血跡慢慢凝固,幹涸。

……

薑炫猛地驚醒,意料之中的,眼角掛著淚珠。他大口喘了幾下,心頭的憋悶才算是稍微有了些緩和。

每一個夜晚,他都會夢見周禦澤死去的那天,每次夢醒,心頭都很壓抑,那種痛苦讓他怎麼也喘不過氣。

隻是日子還是得照樣過,在短暫的休假結束之後,薑炫依然每天忙忙碌碌,每天精神抖擻地工作、生活。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直到25歲生日這天——

薑炫推掉了許明燈和紀清酒要為他過生日的提議,一個人在家裏,倒了杯酒,邊喝邊看夜景。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他有些意外。薑炫想著是紀清酒和許明燈來了,便走過去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但麵前是個快遞小哥。

他手裏拿了一個盒子,要薑炫簽收。雖然覺得奇怪,但薑炫還是照做了。

等關上門,薑炫便打開了那個盒子。

是一束雛菊,淡淡的鵝黃色嫩蕊與潔白的花瓣,被一條係著琥珀色珠子的繩子綁了起來。

薑炫愣住了,拿起那束雛菊時,繩子忽然鬆動,掉在了地上。

他聽到了清脆的,碎裂的聲音。

他的琥珀珠子,碎了。

薑炫沉默了一會兒,將珠子撿了起來,然後回到客廳,又找了一個杯子倒滿酒,放在了自己酒杯的旁邊。

他仍然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夜景。

隻是淚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