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見她,那麼,他就應該去見她。既然再沒法愛上任何人。那就窮極這一生。
去愛那個,死磕一輩子,都還是想擁有的人。”
——《難哄》。
路燈下,兩個人的身影映在地麵。
晚風輕輕吹動,帶著涼意,許暮沒忍住的縮了下肩膀。
細微的動作被程歲捕捉在眼裏,他將身上的外套褪下,下一秒,帶著溫度的外套披在了許暮身上。
許暮抬眸,昏黃路燈下,她的雙眸像是兩顆晶瑩的黑葡萄,閃著光,薄唇輕輕開啟,
“你不冷嗎?”
程歲與她對視,嗓子裏像是被什麼堵住似的,即使在這深秋的夜晚,身體裏的躁動讓他手心開始慢慢溢出一層薄汗,
“不冷。”
莫名的安靜縈繞在兩個人中間,耳邊隻能聽見彼此淺淺的呼吸聲。
許暮不敢再去抬頭看身旁的程歲,雙手插在兜裏,指尖深深陷進手心,牙齒輕咬在薄唇,思索了很久,緩緩說道,
“那…那個,今天謝謝你。”
晚風將程歲身上的襯衣緊緊地貼在他挺拔的腰身上,這樣的程歲少了幾分不羈,多了幾分溫柔,太久沒有說話,嗓子像是被煙薰過一般,帶著淡淡的沙啞,
“許暮,你不用和我說謝謝。”
許暮忽然停下了腳步,深吸一口氣,雙手從口袋裏伸了出來,緊緊抓在書包肩帶,語氣裏多了幾分急切,
“為什麼?”
許暮覺得,程歲的這句話無形中又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她很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明明自己已經離他很近,可下一秒,總會因為一句話,一件事讓兩個人的距離感產生。
看著許暮緊張的模樣,程歲隻感覺神經也跟著疼得一扯,沒忍住的抬起手,輕輕按在她的頭頂,語氣裏多了幾分寵溺,
“緊張什麼?”
今晚的程歲,是大膽的,是讓人著迷的。
他無法控製自己對許暮的情愫,當他看到許暮那雙晶瑩剔透的雙眸時,身體裏對她的喜歡,對她的保護欲瞬間傾瀉而出。
就像他剛剛手按在她的頭頂那樣,這樣的親密舉動,是戀人之間才會出現的。
可在程歲今晚無法控製,想做了,就隨著自己的心做了。
許暮眼睛濕漉漉的,濕漉漉的清澈。
就這樣看著程歲。
語氣裏帶著哽咽,
“我…我怕你下一秒又說出讓我傷心的話。”
程歲愣了一下,再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程歲再次伸手,輕輕拭去許暮眼尾處的晶瑩,頓了頓,
“許暮,我以前…以前是不是挺混蛋的啊?”
昏暗的月光下,隻有男孩女孩淺淺的呼吸聲,隻有晚風,隻有兩人不可窺見的心事。
一時沉默,許暮微微抬了抬眼,發現程歲臉上認真的表情。
然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歲。
下一秒,許暮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彎彎的眼睫裏夾著淚珠,小手捂在肚子上,笑聲清脆,
“程歲,你…你真的太可愛啦!”
許暮喜歡的程歲總是這樣,會讓她難過,更多的是讓她開心。
許暮對上程歲那雙漆黑的眼眸,聲音很輕,和這帶著涼意的晚風一樣輕,
“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
道旁梧桐的樹影將程歲籠在陰影之中,昏暗的路燈映在他的臉上,讓他臉上表情一時看不分明。
靜了許久,喉頭哽咽,他說:“謝謝你,許暮。”
程歲覺得,和許暮比起來,他一點也不如她堅強。
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一直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喪家之犬,沒有人會在意他,也沒有人會給他溫暖。
小時候的程歲,總是挨打。
程國棟的氣爆發的毫無預兆,隻要喝完酒不順心,抄起手邊的東西,就往程歲身上招呼。
起初的時候,程歲會哭,會哀聲求饒,後來漸漸的他發現,求饒並沒有任何作用,可能還會帶來更重的打罵。
所以,至此以後,不管程國棟打得他多狠多重,程歲都一聲不吭,隻是冷漠的看著那個嗜血如性的程國棟,冷冷淡淡地盯著。
程國棟不喜歡這樣的目光,他看著和那個賤人一樣的眉眼,手上的動作打得更重,嘴裏連聲罵道,
“賤人!和那個賤人一樣,我打死你!打死你個畜牲!”
程歲覺得,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沒有道理可講。
就像他是程國棟的兒子。
就像他這苟且的日子,為什麼不讓他早一些死去?
而許暮的出現,讓目無天光的程歲覺得,好像生活有了那麼一點盼頭了。
既然活著,那就得好好的活著。
晚風迎麵吹來,兩個人卻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說話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哪有什麼閃爍的雷電,滿目陽光,盛夏蟬鳴悠長。”
——木瓜黃《這題超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