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周撇撇嘴,無奈地放下手道:“你不打趣我會死啊?等到端汜回來,我就跟他告你的狀,說你待我十分苛刻,看你如何解釋。”
向百粵滿不在乎地聳肩。“我才不信呢,要是殿下回來了,你們談到的第一個話題能是我才怪?”
柏周:“好。不用等端汜回來。我現在就請父親為你請媒人,納良緣,舍得你深閨寂寞,日日擾我清修。”
向百粵攔住柏周,“好了,我的好妹妹,我這些天是來得是勤了些,但不至於這樣招人煩吧。而且我今天來是有正經事要告訴你的。”
柏周也不是真生他的氣,隻是每天的鬥嘴,拌架已經成了習慣。“算了,有什麼話你快說吧。”
“殿下就要回來了。”
柏周忙站起身,驚訝地問道:“什麼?”
“皇上今日早朝時身體孱弱,吐血不止,眾大臣議論紛紛都說要將翊王殿下和靜王殿下召回,還勸皇上早立儲君。”
柏周半喜半憂,喜的是端汜就要回來了,憂的是按照現在的情形,皇上的身體不容樂觀,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端汜回來。
正當柏周思索之時,向百粵慨歎道:“真是奇了怪了,怎麼皇上剛回永安宮不久,就病得這樣重了。”
柏周一怔,“你說什麼?”
“我說,皇上前幾天在太和宮召見群臣時,精神康泰,身體硬朗,絲毫不像會咳血的樣子,可能是這些天處理朝政憂心煩神,殫精竭慮,損失了太多精力了。”
“太和宮,永安宮,我怎麼沒發現呢?”柏周拍了下腦門,心中想道。
向百粵見柏周走火入魔般地陷入沉思,將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喂,你不會是這些天悶在府中,悶出毛病了吧?”
柏周打走他的手,“你。”柏周剛要反駁,但是想到他一語點醒自己,頓時沒了怒氣,“算了,我沒事。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嘛?快去吧,劉星送客。”
說罷,柏周頭也不回地就進了屋子。
柏周打開盒子,將中間的紅布折成初見時的模樣。
一個圓柱形。永安宮是皇上的寢宮。柏周記得半年前俞太樸曾奉命修繕永安宮宮牆,而其中有一處修葺的方位正是皇上床榻處的牆壁。
柏周曾聽民間大夫說過,曾經有一個健康力壯之人,無緣無故害了頭風病,幾經治療都不見好,當大夫去他家看病時才發現,原來他睡覺時頭頂處的牆壁上有一個漏洞,正好吹著他的囟門。
而皇上因處理政務繁忙常住太和宮的那幾天,頭風病便逐漸好轉,一旦住到了師父修葺過的永安宮,頭風病又會複發,看來這才是師父留給我的信息。
俞太樸一定是一早就知道皇上對自己心存猜忌,知道皇上不會放過自己。但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民有什麼方式可以對高高在上的皇上展開報複,懲罰皇上這麼多年的令他親情分離,斷情絕愛的殘忍,懲罰皇上利用完便將他賜死的冷漠呢!
可是師父最後還是心軟了,他將這個盒子留給我,就是想要我彌補他的行為吧。
柏周輕柔地撫摸著盒子,想起俞太樸生前的容貌,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見師父笑過。親情疏離,冰封凡心,終身職守天機樓,也許這樣就可以保護家人的平安,師父曾經就是這樣想的吧。可是一味的忍讓不能換來一個團圓的結局。
柏周借著安平進宮看望父皇的機會,與她一同進宮,安平進殿看望皇上時,柏周借口丟了東西讓宮人去找,長安趁機繞到後牆,眼尖手快地用黃泥和著金粉,將牆上的空洞補全。
長安閃身回到柏周身邊。
事情都辦好了。今日陽光正盛,很快,補牆的黃泥就會與周圍的顏色渾然一體,仿佛從來沒有改變過。
皇上聽說柏周進宮了,便宣柏周覲見。
皇上半躺在榻上,臉色陰沉,暗如死灰,比柏周上次見到他時蒼老了許多。
“向柏周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柏周來讓朕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