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英雄出沒(1 / 3)

序幕

夜色將盡,南方小城的一座摩天大廈上,“金科生物”四個大字在陰冷的夜空中透著藍光。驀地一個身影掠過光圈,落在樓頂,對著大廈底下停著的一輛垃圾清運車凝神一瞥,很快向前縱躍,消失在幕牆之外。

星光陡然暗淡下來,璀璨的夜色仿佛一下子隱藏在亙久的年代裏。

大樓倒數第二層,幾位穿著銀色製服的工作人員,依次從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裏走了出來。這個容器丈許見寬,兩丈來長,比一間房子還要大很多,由四張啞光桌麵拚成的工作台上,一隻金色巨獸赫然在目,它的背部朝外,足有三尺來寬,毛發油亮,一根根順勢生長,在白熾燈下狀如劍戟,十分駭人。

翌日,沉睡的人們迎來了正月十五。

到了七點來鍾,日頭尚未升起,西南處卻是堆雲如山,宛似積雪。附近的居民蜂擁而出,跑到街上,等著看“天王老爺”出街巡遊。

黑色的街麵,一溜紅色橡膠護欄筆直屹立。警察們拿著警棍維持著秩序。帶隊的是城西分局支隊李醒,他三十來歲,精瘦幹練,兩隻小眼精光內斂,偶爾望向天際,藏著一絲憂慮。

“李隊,今年該不會又出什麼亂子吧。”站在一旁的警員小林子說。

“烏鴉嘴!”李醒喝道。他左手夾煙,右手微微張開,食指卻在不住地顫抖。

小林子看李醒來了脾氣,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街上湊熱鬧的市民越來越多,沿街大樓的陽台上,密密麻麻,盡是人頭。

“那是嫂子和瓜兒嗎?瞧瓜兒都長高了。”小林子伸手往金科大廈指了指說。

“昨天不讓她們來,就是不聽,娘倆都他媽的一個樣!”李醒回頭找個地方,扔掉燃盡的煙頭,這才望向街對麵高聳入雲的大廈。

金科大廈的玻璃窗裏,老婆和兒子對他頻頻招手。

十幾層的大樓上,能打開的窗前無不站滿了人兒,身形個個變得忒小,擁擠得像電線杆上的小鳥。

“這小子一定是搬了矮凳墊腳,看上去竟和他媽媽一樣高了。”李醒衝她們咧嘴一笑。在他的眼裏,母子倆都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很強,也就一樣叫人疼愛。

說起疼人,李醒自是大有大的疼法,小有小的疼法。大的疼法自然不好在這裏詳述。小的疼法用孩子媽的話說真真是“冰火兩重天”。李醒最怕教育不好孩子,孩子不聽話要打,可是每次打完,氣還沒消就開始自責了,怪自己不該太衝動,打得太狠。看到洗完澡,走出洗浴間的孩子腿上變得青一塊紫一塊,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孩子還小,皮膚那麼細嫩,怎麼就下得了手?心裏難受不說,就想著要加倍疼回孩子。於是什麼昂貴的玩具、難得一吃的好東西,再不吝嗇。父子倆的感情時好時壞,卻又常常引得做媽媽的在旁邊搖頭暗笑,無可奈何。

這會時間來到早上的八點零五分。

遠處一朵暗紅的彩霞如古代丫鬟頭上的發髻鎖住了山頭,又像天庭坍塌而下的殘垣斷壁,看上去不但詭異瑰麗,還似有所兆。

但這一切李醒並沒留意,他仍是看著孩子:今天穿的是生日時自己送給他的那套黃色運動服,一個勁地在窗邊搖頭擺腦,與昨晚嚷著要來看遊行的樣子如出一轍。

那時候李醒上完夜班剛回家,孩子聽到聲響,一骨碌從被子裏鑽出來:“爸爸、爸爸,我要看“老爺”!”

九歲的瓜兒嘟著小嘴,眼放精光。

“人太多了…”李醒摘下警帽,皺眉說道,經過大床時,將帽子掛在窗邊的實木衣架上。妻子喬慧跟了過來,手裏捧著給他換洗的衣服。

“累嗎?”她柔聲問道

“還好…”李醒說。

“我和媽媽站得遠遠就好嘛,綠桐說要去,宇恒也要去…爸爸,還有“糯米糕,她也要去…班裏的人全都要去呢。”瓜兒迫不及待地插口說道。他覺得同學們要做的事,他更加要做,不能給別人比下去了。

“糯米糕?”李醒特意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抓到什麼把柄,帶著拷問的口吻,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一邊不耐煩地解開滿是餿味的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