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鎖上，自然是沒有人能聽見的。秦歌在裏麵叫天天不應，最終頹然地滑坐在地上。
付九蹲在樹底下看了片刻，眉梢一彎，笑道：“要喝點水嗎？”
秦歌捏緊拳頭，咬牙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付九默默起身，不一會就從屋裏端著茶杯出來，秦歌心下一跳，抿緊嘴唇，警惕地看著那人走過來。
付九把杯子舉在這人麵前，秦歌緊貼著身後的木門，沒有要伸手接過的意思，兩人目光相接，誰都沒有要服軟的意思，秦歌看著這位九公子的大塊頭身高，最終忍辱負重地接過茶杯：“好好好，我喝，你離我遠點。”
付九歪頭笑了一下，聽從對方的話，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夾雜著好奇。
秦歌被那眼神看的不自在，側過身子，正想剛才是個什麼情況，手中的茶杯不由自主地送到嘴邊，就在臨口的那一刻，他看見水中有紅的黑的線蟲，他手僵住了。
這一瞬的靜止，被付九察覺到，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種名為忐忑的東西，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跟著麵前的人，心情七上八下、生怕做錯什麼。
“你是故意的嗎？”秦歌冷下臉，手腕一翻，茶杯中的水狠狠地傾灑到地上。
這一杯涼水倒在了門前的石板上，水中的孑孓因為離開了水，不安分地在地上蠕動。
付九心慌了：“你是生氣了嗎？”他把這人的麵容和記憶中的那些臉上的表情對照了一下，回想自己以往的做法，他緊張地掐緊手指上的肉，眼神閃爍地跪在地上：“你別、別生氣……”
秦歌捏緊手中的茶杯，如果說剛才他還在憤怒，那在看見這位九公子比自己還要忐忑地時候，直接啞火了，心中的詭異感盤桓不散，他厲聲道：“你給我跪什麼？”
還有主子給仆人下跪的嗎？
秦歌憤恨道：“你想我死是吧？！”說罷，他也跪在這人麵前，把茶杯扔到這人的懷中：“之前的事情我道歉，之後幹完這個月，我領了工錢，也不會在這裏礙著你的眼了，你也不用拿帶蟲子的水給我喝。”
付九麵色漲紅，拿著杯子像是出了神，秦歌見不得他這一副呆愣的樣子，正想把人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就聽他輕聲問道：“這種水不能喝嗎？”
秦歌怔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垂著眼看不清神色的人：“誰告訴你這種水能喝的？”
付九：“……”
見他不說話，秦歌痛罵道：“你是不是傻？！就那活東西下肚子裏了，你怎麼知道身子不會出事？哪個賤人給你說的？老子撕爛他的嘴！”
這萬一把人喝壞了，死在院子裏了，這黑鍋不就落在自己頭上了嗎？！
“別生氣了，我以後不喝了。”付九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秦歌見這九公子好說話，自己的行為舉止也大膽了許多，伸手直接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拖著人走到院中的石凳上：“給我說說，這人是誰？他還給你說過什麼？”
付九掐緊手指，眼睛快速地眨著，似乎是在沉思，直到秦歌把這人掐得又青又紫的手指掰開，他才回過神：“他給我說，喝那種水對身體好，一般人都喝不到。”
秦歌：“……”
他氣得七竅生煙：“你平時喝了多少？”
付九老實道：“我平時不太舍得喝，一般是把他們養大了再喝。”
秦歌咬牙問道：“你那邊的水還有多少是這樣的？”
“剛剛都給你了……還剩一點我捉不到他們，都在一個缸裏放著。”
秦歌臉色鐵青：“堂堂付家的九少爺，混成這樣，我倒要看看是誰的狗膽包天了，那人長什麼樣子？你不會告狀？！”
付九拉住他的手：“沒人管我，沒人管我，沒人管我。”
他一連說了三遍，秦歌臉色更難看了。
付九拉緊他，說出從一開始自己就想說的：“你別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