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位玉神。
玉神寄身於印有圖騰的美玉之上,化形後外貌隨圖騰所繪之物而生。那日西岐工匠在精心挑選的黃玉上細致雕刻,隨著飛翔的鳳鳥在他手下慢慢鮮活,你也第一次被派遣到人間,庇佑佩戴玉的人,為他祈福。
從仙界進入一片混沌之後,再次睜開眼,你的眼前是西伯侯的滿麵笑容。
“好,好,真是一塊美玉!”他把你拿在手心觀賞著,“姬發明日就要啟程去當質子了,這個玉環便讓他帶上,希望他能記得‘還’啊!”
質子?看來我將會庇佑一個渾身蠻力的臭小子……你在心裏嘀咕著,整天打打殺殺之人怎會護好你這塊美玉呢?何況,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修成真身,所以你要到凡間找到真正和玉心靈相通的人,隻有他真正愛惜你,你才能汲取真氣幻化人形。在這之前,你隻會是一團模糊的光影。
“謝父親!”
正想著,你被一雙溫暖的手接了過來。你抬頭看手的主人,那飛入鬢角的劍眉,憂鬱卻又堅定的眼眸讓你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竟然不是你想象中的臭小子,而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宛若你到人間看到的第一束光。
他將你係在腰間,帶你奔赴朝歌。你每天陪他騎馬射箭,雖然他經常做一些很危險的動作,但是卻能把你保護得沒有一點磨損。你從初到人間的手無縛雞之力,從他的嗬護中汲取真氣,慢慢有了能祈福保命的能力。
那日他帶著你踏上討伐冀州叛軍的征途,一路上你都在玉身中念咒祈福,願他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最後平安回到朝歌。當敵軍的利刃揮向他的時候,你用盡所有仙力與他建立心靈聯係,讓他奇跡般一次次躲過敵軍的猛烈攻擊,並將敵軍踩在馬蹄下。到戰爭獲勝那一刻,你已經虛弱得滿頭是汗,但是看著他激動而自豪的笑容,你也真心為他感到歡喜。
他並不知道他的玉環中有一位神女在庇佑他,但是夜深人靜時他會獨立到軍營外的空地上盤坐,將你拿在手心輕輕撫摸。月光灑在少年身上,洗刷了白天訓練時盔甲上沾染的灰塵。他深沉的眼眸凝視著你,你也對上他的視線。
“姬發,想家了嗎?”你輕聲問。你知道他聽不到。
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眼波刹那間如泉水般湧動。
“父親,哥哥,我好想你們。”他的聲音也很小,襯的夜更加寂靜。溫熱的淚落在玉環上,你不禁一顫,隨著身體感受到真氣的注入,你發現自己真的可以與他心靈相通。
“好孩子,我會把他們帶來你身邊的。”你躺在他掌心,用他感受不到的力撫摸他的手。
待他回到帳中沉沉睡去,他依舊把你攥在手心。你從玉身中緩緩釋出,來到他的夢中,變為伯邑考的模樣。
“我們大英雄,你回來了呀,哥哥吹篪給你聽。”你努力模仿著那位翩翩公子,把臨走前聽到的曲吹響。
夢中,姬發一步步走進西岐的家中,向你走來,你又釋出一半魂魄,化身西伯侯,從家中走出,對姬發展開雙臂。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姬發欣喜地念著,跑過去撲進西伯侯的懷抱。
你在一邊看他笑,看他哭,你隻覺得想庇佑他一輩子,也想被他珍惜一輩子。
為姬發編織好夢境之後,你從他夢中釋出,正欲回到玉身,卻看見一團白影閃進了帳中。
你提高了警惕,但是如今你還是虛無縹緲的光影,就算是姬發遇到危險也沒有辦法立即救他,念咒祈福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