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通在精神病院裏睡不能稱得上是安穩。
盡管他今天經曆了這麼一遭，累得沾枕頭就睡，但也不是什麼心大的人。
他夢到一個女孩牽著瑞拉進了他的病房，沈楠通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但他迷迷蒙蒙中覺得這就是瑞拉的妹妹。
“海神保佑你。”瑞拉的妹妹做出祈禱狀，態度卻是不容置疑，一點信徒的樣子都沒有。
“巫女保佑你。”她又說。
“什麼海神巫女的啊……”這個夢做得沈楠通摸不著頭腦。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畫麵一閃就變成了梵樊。
梵樊站在教堂的巨大神像下，將一個球狀的物品遞給他:“你該回去了。”
夢裏的他不受控製地開口問梵樊:“你呢？”
“我留在這裏。”
球狀物體模模糊糊，隻能隱約看到這隻小球呈淡淡的藍色，上麵有流光浮動，像不平靜的湖麵上蕩漾的波紋。
沈楠通看不真切，但還是接過去。
一瞬間，夢裏的教堂開始崩塌，梵樊陷落在廢墟中，還未說出的話語也隨之掩埋。
他心中一緊，想要伸手去拉住梵樊，但是夢裏的他卻毫無反應。沈楠通的著急大喊和想要控製自己的肢體動起來的力氣都變成了無用功。
待到最後一絲光亮泯滅，沈楠通才驚醒。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頭腦發怔。
沈楠通看向窗外，天還沒亮，他的窗簾沒拉，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投在他的身上，好像時間都隨著他的呆滯停下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被子已經被自己踢到床下。
沈楠通站起來，慢慢彎下腰去撿被子。
精神病院離鍾樓不算遠，從沈楠通住的病房裏的窗戶往外一看就能看到。
他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鍾樓愣神。
“梵樊現在已經睡了吧？……”
“巫女又是什麼新的神靈嗎？……”
鍾樓靜靜矗立在十字路口，並不能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沈楠通躺回去，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時，他聽到了病房門打開的聲音。
沈楠通下意識以為是護士進來查房，可是他又想到剛剛醒來時黑漆漆的天空不像是早上的樣子。
護士怎麼會在淩晨查房？隻能是有人偷偷潛進了他的病房。
意識到這點，沈楠通本來已經放鬆的身體又一下緊繃了起來。他努力地使自己的呼吸放輕，不要驚動潛進了他病房的人。
“我不會直接死在今晚了吧……”
沈楠通戰戰兢兢地閉著眼，聽著這個潛入者走路時輕微的腳步聲和衣物摩擦的聲音。他收在被子中的手緩緩移向床頭櫃，那裏有一把削水果的小刀，一旦這個潛入者有什麼大動作，他至少還能和他僵持一會，不至於立刻領了盒飯。
這位潛入者暫時還沒有做出危險的行為。沈楠通聽著他衣物摩擦的聲音，規律地響動了一段時間後發出了不同的聲響，相較之前也更大聲，沈楠通判斷他是蹲下來了。
他蹲下來做什麼？
沈楠通心想。
應該是在拿東西或者放東西，總不能是趴在床頭盯著我看吧？
沈楠通一想到這種可能 雞皮疙瘩一下就全起來了。
應該不會，他應該不是這麼變態的人……但是都偷溜進別人病房裏了……
他的思緒到處亂飛，覺得自己實在是難以控製住自己不睜開眼。
所幸潛入者並未做出過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
沈楠通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排除了潛入者去關了門又走回來的恐怖可能性之後，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待腳步聲遠去，沈楠通才下了床 。
“這人對我床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