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啊!貨都數不全!”
四十多歲的男人Polo衫上移,露出肚腩,黝黑的皮膚滲油,咬著根煙,推搡一個十五六歲的男生。
男生眼神冰冷,才初三,個子很高。
一雙鳳目仿佛淬了毒,像是看一隻沒有生氣的死物一樣盯著男人。
男人有些發毛,罵罵咧咧走開。
男生結算完工錢後,提起背包就走了。
在場嘈雜,臨時工什麼年齡段的都有,對於他這個未成年的也見怪不怪。
前幾天,陸玖淵救了個有錢人家的孩子,腦袋被開了瓢,不深,但還是留了疤。
對於他們給的補償,倒也不是凸顯有骨氣,而是,他救了他們兒子,本來就應該他們給。
他清楚記得,休養好回家後,父母沒有問他疼不疼,因為在他們認知裏,能走能跳,就死不了。
不過,那些錢自己還沒攥多久,就被他爸以投資的名義拿走炒股了。
果不其然,賠了。
陸玖淵對於這種情況早已習慣。
和那男生本以為隻是兩條平行線,無論如何也不會產生交集。
可陸玖淵數學不好,平行線相交了…
之後,他就教他拳擊。
不曾見過世間的美好的人,比誰都渴望擁有
中考的時候他成績還不錯,可以上春風,但是陸父認為他隨便上個職業學校,一畢業直接掙錢就行。
本身需要大把時間賺錢的他居然破天荒認為,他父親說得對。
高中時候,他打完零工的晚上都會走回家,因為夏天公交車有空調,會收兩塊。
隻是那天,他站了太久,腿有些疼,選擇公交。
剛走到站台,就看見一個側臉恬淡的女生蹲在地上,打開水瓶喂貓,看校服應該是春風那幫好學生的。
從來不會記得什麼人長相的陸玖淵,卻記得,那天女孩兒馬尾在路燈下發光,每一根發絲都是那麼幹淨純粹。
臉上溫和的笑容像是沙漠裏枯涸的源泉。
公交車來了,女孩打算把貓帶走,沒想到,野貓伸出爪子想撓她,跳開跑走了。
陸玖淵輕嗤一聲,濫發善心。
女孩有些低落,連筆記本掉在地上都沒發現。
等她上車後,陸玖淵動作一頓,俯身撿起了淡藍色筆記本,也錯過了公交車的停靠時間。
隨著年齡越大,陸玖淵不再靠蠻力掙錢,他靠著頭腦,租下倉庫,外包業務。
掙得錢越多,填的漏洞越多。
陸玖淵名聲一起,身後跟著各路小弟。
陸玖淵看著吊兒郎當,實際上,心裏指不定在琢磨什麼。
說他狠,但他又沒欺負過什麼人。
說他善良,但每次見到恃強淩弱的人,他不要命地打。
因為眾小弟都見證過,他打得最厲害的一次。
“去你*的,下次再讓我看見,就不是你一條腿的事兒了。”
那個亂收費的老板被陸玖淵發現用假稱坑害那些沒錢買新鮮菜的人,被他打得半死,從此,沒人敢惹他。
每次放學,陸玖淵都會到春風和十二高那條鄰街晃。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就是想在那裏等等。
十二高和春風離得不遠。
附近也沒有幾家奶茶店,放學時間,每家店鋪都堆滿學生。
唯有最大一家,人源稀少,陸玖淵坐在最裏麵,眼神淡漠看著玻璃外麵的街道,像是看人,又像是在放空。
“你看,這居然還有家長來接的乖乖女。”
“我知道她,學習特好,長得也好看,就是太乖了,有些呆板。”
“誰呀?”
陸玖淵聽見呆板,鬼使神差地轉過頭,就看見了玻璃外,夕陽餘暉下的女孩款款走來。
所有的思緒像是被拉回那個第一次見她的時刻,耳邊的風聲人聲叫賣聲統統聽不見,隻有自己的炙熱的呼吸聲和他咚咚作響的心跳聲。
她紮著乖乖的低馬尾,幾縷碎發不聽話的跑出來,她抬起細白的手腕掖進去。
她挽著旁邊婦女的手,和她幾分像,應該是她媽媽。
女孩不知道聽母親說了什麼,露出淺淺微笑,像一隻眼眸透亮的波斯貓。
身邊嘈雜的聲音,一句清明的話拉回他的深思